09
“提問,假設現在給你兩個選擇,選擇A是死一個和你關系不錯的人,選擇B是死一群你不認識的人,你會怎麼做?”
“喂喂……你怎麼突然問我這麼哲學的問題?”
“說說看嘛美梨,我最近真的很煩這個問題。”
“這不就是那個什麼著名的、電車難題來着嘛……那就救那個我認識的人吧。”
“為什麼?”
“我隻想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啊,我可不是什麼超級英雄,一點也不無私。而且要是因為他隻有一個人就抛棄他的話,那那個人不是很可憐嗎?”
“……說的也是。”
如果我沒有關于死亡筆記的記憶,也許我會一直沿着“夜神晴子”應該有的生活,平淡地繼續我的日常。
沒有無措、沒有嫌疑、沒有猶豫。
直到夜神伯伯和他的同事們前赴後繼、L死亡、奇樂慘淡收場……安安靜靜做一個局外人。可是這樣的話……
出神間,樓梯的縫隙裡看到了廊下的某道身影,我腳下頓了頓,追了上去。
“诶——晴子你去哪?”
我向身後招招手:“我去問問他本人!”
“你在說什麼啊?!你膝蓋的傷還沒好呢别跑那麼快!……”
“晴子?部長在找你……”
“啊,我知道了!你告訴他我待會過去!”
奇怪……剛剛明明看見他往這邊來……
“晴子!下周末去烤肉嗎?考前放松一下!”
“好啊,我現在有點急事,回頭約!”
“别在走廊跑這麼快啊晴子,很容易摔倒的。”
“抱歉抱歉!你看到夜神月了嗎?”
“夜神同學嗎?我剛剛看見他往那邊去了。”
“那邊嗎?謝謝!”
“等等晴子那邊是男廁啊!——”
正在洗手池旁洗手的夜神月顯然對我的突然出現,沒有一點防備。
我拉住他的手腕轉身就跑。
我沒有回頭看夜神月的表情。
我甚至不知道我拉着他跑是要做什麼。
正如夜神月總是說我解題沒有邏輯,也沒有明确目的性一樣,我想我總是習慣跟着我的直覺行動。
正如聽見賽場上的哨聲、指令時的反應一樣,我隻是覺得,我需要接住那顆球。
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拉住這個人的手腕,帶他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把他拉到天台,鎖上樓梯門,再喘着氣到處檢查周圍有沒有别人。
轉角後,沒人。
天台放雜物的小屋,沒人。
很好。
夜神月活動着被我捏疼的那隻手腕,不解地打量着忙上忙下的我:“你突然把我帶到這裡來是要做什麼?”
“呼……呼……聽着……夜神月,”我說話還有點喘,把一隻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示意我接下來要說的話非常重要。
“我接下來要說的事,你千萬别害怕……”
……總覺得我這台詞非常耳熟,但此時我想不了那麼多了。
“我選擇告訴你,是因為我覺得我不能知道這件事情但是瞞着你……這和你有關,你不知道是不公平的。”
然而面對我這一反常态的認真,夜神月的表情從始至終沒有改變過,他沉默了幾秒,低頭看了看手表:
“你應該知道下節課是你最怕的物理老師的課吧?”
我急躁地把他的手腕按下去:“我是說認真的!我知道你是奇樂!”
他的神色有沒有改變我不知道,但我的的确确察覺到他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隻是一瞬間,或者隻是幾秒,我不知道,也許時間在夜神月的大腦裡已經度過了很久。就連時間,其實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不公平的:它們在聰明人腦子裡流逝得更慢。
那點不自然馬上被他的大笑遮掩:“你在說什麼晴子?最近流行這種玩笑嗎?”
……毫無破綻。
他笑得真的就像我才是莫名其妙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