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止血……”
“……檢查另一位有無傷勢”
“晴子,你還好嗎?……”
“她有點虛脫。”
有人披給我一件大衣。
我被人扶起來。
轉移的過程完全沒有在大腦裡留下印象,意識的最後,是在急救室門口看着一手的血漬,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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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11點28分。
我走進這家高級餐廳,掃了眼大堂裡的鐘。
不算遲到,我有點猶豫要不要先去洗手間觀察一下這次出門特地化的妝容。倒不是我對朋友的化妝技術沒有自信,隻是今天穿的這一身平常實在不太習慣:藍白色短裙和閃鑽細高跟,出門前還特地料理了微卷的披發。
和窗邊青年視線不期的相遇打斷了我原來的想法。
我當然認識他,或者說認識他的臉。在我來之前,媽媽就給我看過他的照片了。
他如媽媽說的那樣,是個長相身材上佳,還很有涵養的優質青年,很有禮貌地替我拉開了椅子,方便我就座。
“這是給淺沼小姐準備的禮物,希望你喜歡。”他遞上來一個禮品袋。
我内心暗暗叫苦,嘴上答道:“啊,夜神先生客氣了,其實可以不用送的,因為我好像沒有給夜神先生準備……”
他讓我不要在意,收下就好。從他表情來看,的确沒有不高興,希望他送的東西不要那麼貴……
吃飯的時候,我不時就偷偷看他:夜神月,我這次相親對象的臉,爸爸曾經同事的兒子。
近距離,這張臉更是無懈可擊了……聽說還是東應大學畢業的,才二十幾歲就成了日本警察廳的高層……原本對這場母親一時興起組織的相親不抱什麼期待的我,很難不起一點别的心思。
“說起來,我好像在小時候見過晴子小姐……可以這麼稱呼嗎?”夜神月很自然地挑起了話題。
“可以啊。好像是的,”我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也還記得呀,我以為那麼久以前的事,你肯定都忘了。”
“當然記得,你也稱呼我的名字就好,”他停下手中動作,叉子輕輕架在盤子上,看着我:“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這是我和晴子小姐難得的緣分,不可能會忘記。”
我幹瞪着眼睛看着他:十幾年沒有見面了,我也隻是模糊地記得他來我家看過幾次書,他頂多也隻記得一些片段,哪裡來的“不可能會忘記”?
但我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耳朵肯定已經因為剛才他說的那句話變紅了。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是怎麼做到的,能對相當于初次見面的我,用溫柔又不會過分膩味的眼神輕而易舉地說出那樣類似調情的話。
“抱歉……我隻是随心說出了我想說的。”他看見我的表情,有點懊悔地皺了皺眉,“是不是有點冒犯到你了?”
“沒有沒有……”我連忙擺手。
看來是我把人想太壞了,說不定人家就是一個比較懷舊的人呢?
我說出心中的疑惑:“就是覺得,夜神先……月君條件這麼好,年紀也還年輕,為什麼要來相親呢?是工作太忙了嗎?”
改變稱呼後,好像我們真的是從小認識的青梅竹馬,有點怪怪的。
“是啊,想必晴子小姐對奇樂事件有一定了解吧。”他會這麼說,是知道我父親當年參與了這一事件。
“隻知道一點,難道說,夜神先生……”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落寞,肯定我的話道:“當初我和我父親父親也都深度參與了這個事件,可惜家父不幸在這過程中去世了,我為了實現他的夙願,進了警察廳。這些年一直在忙着調查奇樂的動态。”
我沒想到自己一開口就挑中了禁忌話題:“抱歉,請節哀……”
他搖搖頭,然後眼神透亮地直視着我:“這些年來,我一直沒有放棄将奇樂繩之以法,沒有時間顧忌感情生活,而如果我有結婚的打算,我認為晴子小姐是很好的人選。”
他不顧及我的錯愕:“我相信晴子小姐是真誠的人,所以才能這樣直接說出我内心的想法。我感覺和晴子小姐的相處非常舒服,而我想我留給晴子小姐的印象也不算太遭,”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飛快地往我耳邊瞥了一眼,然後微笑着對我說,“所以如果晴子小姐近來有想進入戀愛關系的打算的話,請好好考慮我。”
服務員這時來替換餐巾,我失手間将手邊的紅酒杯給打翻了,一時間手忙腳亂。
在用手帕擦拭裙邊的時候,内心一點點将他說的話給消化完:
我不傻,夜神月沒有明說,但已經夠清楚了。他參加這次相親是因為我父親在廳裡的職位,如果我們能結婚,對兩家的職場發展都是一個很大的助力。
我能責怪他目的性太強嗎?恰恰相反,比起我一開始對這場相親的随意,他認真和我講清了他看中了我身上的什麼,這比告訴我什麼“一見鐘情”靠譜得多。而且人家也很坦誠地表明對我有點意思——這對于相親來說,已經是最理想的一種狀态了。
正出神地想着,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餘光處——夜神月探身過來,幫我把垂落在側邊的發絲别回耳後。收回手前,指腹還碰到了我耳廓處的皮膚。
“抱歉,隻是看你的頭發快要落在餐盤上了。”他做完這一切後,非常有分寸地退回了座位。正直的面色昭示着剛剛隻是他出于紳士的體貼,做出的稍微有些“逾越”的舉動。
我這時候注意到,他在餐桌花瓶裡還準備了一支花,不是老套保險的玫瑰百合,而是一支鈴蘭,很新鮮,花瓣上還垂着露水。
“那麼,對于剛才的提議,晴子小姐的回答是?”
無人理會的紅酒暈開在純白色桌布上,很多年後回想起來,顔色像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