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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蒹葭鬼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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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來宮中的第一年,為奴為妓的第一個冬天。以往在家中,閨閣生活無論多麼枯燥乏味,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恰似籠中的金絲雀,失去自由,但錦衣玉食。

她跪下身去,掩面痛哭。

原來長凍瘡是這樣的。她想起家中的仆婦,她從未關心過她們有沒有長過凍瘡,大抵是有的。她的貼身丫鬟沒有長過,因為終日陪她在暖閣裡。

正哭得昏天暗地,一個披着金狐皮裘的高大身影靠了過來。顧君瑜打着一把傘,為她遮住了漫天飛舞的雪花。

她跪坐在雪地裡,眼前一雙團龍雲紋的錦靴在她面前站住,像打了樁似的分毫不動。

他不言不語,似在等她哭完。

她的萬腔悲苦在這一刻戛然而止,她反而不想哭了,至少不是在他眼前哭。

一隻寬厚有力的手垂下來,等着她來握。

她猶豫片刻,緩緩站起身來。

然而未待站穩,他就急不可耐地攬過她的腰,扛在肩上,帶進了剛剛避雪的無人宮室。

因陛下不納嫔妃,六宮形同虛設,空蕩蕩的宮室比比皆是,因此如今日這般,随時随地被“征用”的不在少數。

雖無人居住,卻例行有宮人打掃,雖不盡心,卻也不破敗。

顧君瑜脫下金狐皮裘鋪在床榻上,道:“玄狐皮裘送給你了,我隻能穿這金狐皮裘了,還被他們打趣說像黃鼠狼。”

其實他豐神俊朗,穿什麼都不會醜的。

誇贊的話就在嘴邊,可景珠愣是不搭腔。

她清瘦了許多,形容憔悴,嘴唇發白。近日無需宴客,也疏于妝扮,素面朝天就出來了。

也許她骨子裡就是傲岸不屈的,那日死裡逃生,她更将生死看淡了。

他将她往金狐皮裘上一扔,她也隻是淡淡坐直了,眼睛看向地面,不去看他。

他的呼吸急促而熾熱,抱着她的時候,像個大暖爐一樣。她的氣息化在他懷裡,像一朵雪花融在掌心。

他也不勉強,隻是撫摸她側臉的棱角,喃喃道:“以往總覺你溫潤若水,如今倒發覺你有些欺霜傲雪的品格。”

溫言軟語,這是他頭一回這麼有耐心。

她厭惡于他的觸碰,将頭往外一偏,避開了那隻故作溫存的大手。

“哎喲。”他調侃地笑,“你在裝什麼冰清玉潔,我問你,你是什麼身份?還是譚府的千金嗎?若是有恩客要睡你,你還敢耍性子嗎?”

她的傷還沒好,聞言隻是錐心刺骨的疼。

從身到心,從肉到魂,疼得要發瘋了。

她默然走向門口,想要打開那扇雕金朱漆的隔扇門。外面雖冷,總還有她的容身之處。

在他面前如這般無地自容,她實在不堪忍受。

在她身後,鷹爪般的大手鉗住了她的後頸,狠狠咬住了她的脖子。他将她抵在門上,從身後撕下了她的外衫。

正當此時,玉宵的聲音如約而至,喚着她的名字:“景珠姐姐,我回來了,你在哪裡?”

她慢慢走向這扇門,咕哝着:“奇怪,門怎麼關了。”

景珠的喉嚨不由得擠出痛苦的呻吟,顧君瑜含住她發紅的耳珠,威脅道:“不要發出聲音,她會聽見的。”

景珠的眼角沁出了淚水,她背對着顧君瑜,看不見他的表情。

還好看不見,不然她會更難受。

她的胸口壓在冰冷的門上,被上面的刻花硌得生疼。

玉宵似乎察覺有異,故意拖長了音調道:“哎呀,這門怎麼鎖了呀?莫不是進了賊?這青天白日的,能有什麼賊呢,别是采花賊吧。若是再打不開,我可要喊人了。”

顧君瑜不意她會如此大膽,頓時亂了心神。若真被她喊了人來,他苦心經營的形象可就毀于一旦了。

登時把床上的金狐皮裘往手上一卷,逃命似的跳窗跑了。

天寒地凍,景珠縮在教坊司一角浣洗衣服。衣物堆得高高的,積了七八桶。

她愈發憔悴了,渾身的骨頭支棱着,摸上去十分硌人。如今她活像個畫皮鬼,一棍子下去,打出骨頭都不帶肉的。

隻是這皮也不甚鮮妍,非但不鮮妍,還遍體鱗傷、滿目瘡痍。

她是連賣笑的資格也失去了,隻能做些粗活累活。

不知道這算不算因禍得福,她不必再出賣皮肉。無暇細想,手和心一樣麻木。

浣洗衣物,她是做慣了的,如果可以,她甯可回去暴室。可惜,生是教坊人,死是教坊鬼,她是回不去了。

說起在暴室的日子,不得不提到她的母親。也不知她是否安好?自打進了教坊司,自己是沒臉見她了。

當時怎麼騙她來着?去禦前伺候。母親還眼巴巴等着她伸冤呢。可是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謊言被戳破,母親也不原諒她。

小雪如酥粉一樣潑灑着,可是既不甜也不暖,寒飕飕的,落在水桶裡,一不小心就結成了冰。

其實她洗的是民間舞坊的衣服,大約是十七八個姑娘,這一季暫住宮内教坊司。聖人喜歡民間舞樂,特命她們進宮伴駕。

這個舞坊出了個花魁芙蓉,被太子殿下千般寵愛。聖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知他們母子倆的關系好是不好。

隻是苦了鳳台令,她還未得冊封,東宮就出了這樁醜聞,聖上回來還不知如何發落。

正自傷身世,一青衣宮女進來傳話:“清平殿有宴,二皇子款待崔氏女眷,命教坊司着人前去跳舞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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