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些少呢。”燕舒掃了眼陽台上坐着的人。不過十幾個人,這些人中還要包括那幾個坐在露天舞台上的樂隊一行人。
這很正常,幾乎所有的露天酒吧旺季都是夏季,天氣寒冷,在真正的露天環境下,沒有保暖措施,久坐會感到身體不适,客人自然就少。
不過,再看舞台上那幾人,燕舒心中佩服更甚。這麼冷的天,這麼少的人,不知道出場費是多少才來這裡演出。
兩人在樂隊對面坐下,交握的手松開。
剛坐下,站立在一旁的服務人員立刻走上前将酒單遞給兩人,詢問兩人要喝些什麼。
紀佳時掃了眼,道:“來兩杯莫吉托吧。”
“好的。”服務生拿着酒單離開。
音樂開始響了起來。
“莫吉托度數較低、”紀佳時對燕舒道。
“我喝過,知道。”
“其實,酒單上的大部分酒我都喝過。隻不過是在清吧喝的,我大一時特别興奮和室友一群人晚上去酒吧玩,當時大家點的第一杯酒就是莫吉托。不過說實話,那地方真的有點吵。雖然可以很适應地随着音樂搖擺,但走出門,更多的感覺是頭暈,之後就是難受。”
“好玩,但玩過一次就夠了。”
兩杯酒放到兩人面前的桌子上,紀佳時伸手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杯,舉起,看燈光照射下杯中的水色,輕輕抿了一口,偏頭對燕舒笑道:“學姐,其實我沒喝過,還行。”
紀佳時在巴黎東南部有一小型紅酒莊園,那是他外婆在他十六歲時給他的禮物。在很多少年剛成長為大人追求飲酒的刺激時,紀佳時對此并沒有任何感覺,所以他雖然沒喝過莫吉托,但他并不覺自己不了解酒這個東西。
可是當酒水入口入喉時,他透過玻璃杯描摹身旁女生的側臉,又想,自己确實不了解,可不妨礙自己喜歡,且越靠近越喜歡。
總有人思考,喜歡一個人是了解後喜歡還是喜歡後了解,對此,作為一個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的新手紀佳時覺得,喜歡和了解并不是兩個獨立分離的步驟,它們是融合在一起的。
夜幕低垂,城市的霓虹燈在夜晚肆意閃爍,白天它們的燈光并不被人注意,夜晚卻驚人地奪目。
露天陽台上雖無月光照耀,但四周燈泡耀眼,為舞台勾勒出夢幻的輪廓。舞台上,長發主唱像是被音樂的靈魂附體,一頭淩亂的長發随着他的動作肆意飛舞,他唱的是一首極具代表性的金屬樂,Black sabbath樂隊的《妄想狂患者》(paranoid)。他微微仰頭,喉間發出低沉的嘶吼,毫無保留地燃燒這激情與力量。
一曲結束,現場響起零零散散的掌聲。
這并不是說他們表演得不好,隻是現場觀衆太少,掌聲并不默契。
“學姐,走吧。太冷了,呆久了不好。”他注意到她剛剛鼓掌時微微瑟縮着身體。
他站起身,雙手握住她的手,一雙手冰涼得讓他心驚。于是,他立馬想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但燕舒反握住他的手,不讓他抽離。
她貪戀他手掌的溫度。
紀佳時向她靠近,他低頭看着她,她微微擡頭望着,兩人之間的距離隻有一雙相握的手。
走出餐廳,在燕舒要丢開他的手之前,紀佳時一隻手拉着她的手,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帶着她往門口一側通道的角落走去。
兩人在這通道大門的陰影處,相互凝望。
“冷嗎?”他問。
燕舒有些不解。
紀佳時抿了抿唇,松開握住燕舒的手,将外套的扣子解開,然後微微敞開外套,再擡手環住燕舒,自己上前一步,于是本就夠近的兩人再次湊近,燕舒頭貼靠在紀佳時胸膛上。
男生的身體很是火熱,明明隔着衣服,也能感到衣服下的溫度。
燕舒臉有些發燙,心裡也溫熱起來。也許是因為喝了酒。
“還冷嗎?”他又問,一隻手攬住她的身體,另一隻手捧住她的後腦勺。
燕舒開始胡思亂想。
她沒回答,但紀佳時當她做了回答。
他說:“學姐,我想吻你。對不起。”
于是,他捧着後腦勺的手擡起了她的下巴,低頭,吻住她的唇。
“我想吻你”是一個人對他喜歡的人最直白的反映,喜歡,所以想親近,更想侵占。
人是複雜的,愛欲往往和其他欲望糾纏不清。
“對不起”是說服自己的邏輯判詞。因為自己強行将燕舒留下喝酒,所以她覺得冷,說不定會感冒生病,都是自己的錯。那麼他該道歉,該付出代價,該妥協。
該廉價。
沒有任何結果的吻,他送上門去,主動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