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舒覺得自己可能肺活量太差了,否則為什麼不管在夢裡還是現實世界中,被親地暈頭轉向的隻有自己一人,紀佳時為什麼還那麼興奮?有活力?
下一次,她要把他胸肺裡的氣全吸走。
下次一定!
“怎麼了?”他不叫學姐了。
“不許親我!”燕舒真的不知道說些什麼,頭暈暈的,于是嘴裡的話沒過腦子就說了出來。
“為什麼?”紀佳時湊近,不過這次他隻是将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語調低落,眼裡卻現出一抹笑意。
“因為……”
“因為你沒把我的花給我。”
燕舒記起來,他送她的花落在了餐廳。由于呼吸順暢,昏沉的腦子開始逐漸清醒,迷離的眼眸也多了幾分清明。
兩人對視,紀佳時将外套脫下披在燕舒身上,道:“我現在就去拿。”
說完,他轉身朝通道外的光亮處跑去。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燕舒這才意識到兩人居然從通道的入口挪到了通道裡面,她靠着玻璃窗,外面雖然沒有月光,但高樓燈光璀璨,從玻璃窗中投射進入她所在的這片空地,地上投出她的影子。
身體有些累,燕舒靠着玻璃慢慢滑落蹲下,地上的影子也慢慢變長變大。
空地不大,但光照不亮所有地方,一半的影子和黑暗交融在一起。
一道令人牙酸的金屬音在空曠而寂靜的通道中響起,燕舒身子一哆嗦,打了個寒顫。
腳步聲響起。
聲音不大,甚至算得上極輕,但也極近。
燕舒身體僵住,視線從腳下的地上逐漸往前,她看見了一雙黑色靴子,尺碼很大。
她屏住呼吸,心中泛起涼意。
慢慢擡頭,她看見了對面的人。
全身黑色,腰間的金屬反着冰涼的光,寸頭,借着照射進玻璃窗内的光,燕舒看清他的臉,稱得上沖擊力十足的五官,一雙冰冷深邃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看。之前的畫面在她腦海中閃過,她認出,他是剛剛那個樂隊的吉他手,因為他是樂隊中唯一一個寸頭,也是因為他表演時帶着一張遮住下半張臉的黑色皮質面具,很有個人風格。
他站在牆壁和通道鐵門的夾角處,剛剛的令人牙酸的金屬音應該就是他推動門的聲音,發出的腳步聲則是他從夾角深處走出。這表明,他在這很久了。
燕舒的視線落在他左手拿着的一支隻燃燒了一點就熄滅的煙,意識到了什麼。
但對方先開了口,“我在這抽煙,你們……”
他在解釋自己為什麼躲着,也告知燕舒是他先來,他們打擾了她。
聽到對面說話,燕舒第一反應是,這個吉他手的聲音很好聽,音色像大提琴,充滿故事感,深沉而不沉重,帶着微微的沙啞,有些勾人。
“抱歉。”燕舒有些尴尬。
她站起身,猶豫幾秒,朝對面人微微彎腰,再次道歉,“很對不起,打擾到你了。”說完,她快步轉身朝通道外走去,雖然沒跑,但步子極快,似乎身後有鬼在追。
‘有鬼。’
‘我是鬼。’
昏暗的通道中,男人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輕輕挑了挑眉。
他看見,女生剛走出通道,拿着向日葵花束的男生連忙握住她的手,兩人說了幾句,轉身離開。轉身時,她身邊的男生朝這邊看來,下意識地他再次後退回了陰影之中。看着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他走出陰影,來到剛剛女生蹲着的地方,玻璃窗外高樓聳立,燈紅酒綠,他從包中拿出打火機,點燃,但并不抽,隻擡手看着燃燒的火星,忍不住回憶剛剛看見的畫面。
就在他現在站立的地方,她剛剛蹲坐着、蜷縮着,像是被夜色包裹的一隻貓咪,安靜乖巧。被他發出的聲音驚吓到全身都僵硬,有些呆地緩緩擡頭望他,窗外的霓虹燈透過玻璃窗在她身上流轉,眸光中含着水色,晶瑩水潤,唇瓣緊抿,眉頭不自覺地蹙着,帶着一絲倔強之意。
隻是,搞音樂的,對一切聲音都很敏感,包括寂靜空間中男女唇齒纏綿的聲音。
聲音的沖擊壓過了畫面,他覺得心煩,轉身向一側更暗處走去,這裡有一個垃圾桶,他将煙按滅。
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