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電話,莫沅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他問:“燕舒,你們在哪?”
他應該是在往酒吧裡面走,因為這句話說完,燕舒就聽見電話那邊也傳來了喧鬧聲,DJ切換了一首更加勁爆的曲子,低重音幾乎要把地闆掀翻,舞池裡爆發出喧嚣聲,有人吹起了口哨。
燕舒從椅子上落地,眼神朝對面的男人示意,将手機貼近耳側,另一隻手掩在口前,提高音量,“莫教授,我在舞池對面的吧台。”
這通電話來得太及時。
她往前走了幾步,舉着手機,視線落到對面的人群中。
“我看見你了。”嘈雜的音樂聲中,莫沅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
燕舒視線快速移動,很快找到了在人群中快速移動的莫教授。他很高,穿着黑色大衣,明明融在了夜色的陰影之中,卻又因微微冷肅的臉色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如果剛剛那個叫封秋揚的男人帶給燕舒的是充滿危機的森冷感,那麼莫沅更多的是職業帶給人的一種莫名嚴肅和認真。
他剛剛從外面進來,一身黑衣上帶着冷意,還沒靠近,就感覺到了夜晚的寒風。
燕舒朝他招手,挂斷電話。
她完全忽略了身後的另一個男人,盡管他的目光一直凝聚在她身上,直到她和對面的人打招呼後他才将目光移到那人身上。
教授。
一個年輕的并且稍顯俊朗的教授。
他們是什麼關系?
他的手指在吧台冰涼的大理石上輕輕敲擊。
那個抱着她親的男生和她又是什麼關系?
不是男友……
莫沅穿過舞池,他氣質脫俗,臉色嚴肅,皺着眉,在舞池中穿梭地異常容易。每一個看見他的人都知道他來這做什麼。
找人。
“莫教授。”燕舒朝他走近。
“你喝了幾杯?”随着兩人靠近,莫沅聞到了燕舒身上的酒味。不過,酒吧裡酒味煙味本身就重,可靠近燕舒,莫沅覺得自己的鼻子得到了解放,因為燕舒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檸檬香。
“一杯。”
“沒醉吧。”
燕舒笑了。
“宋晴呢?”莫沅問。
他來這的目的就是幫燕舒處理這個似醉非醉的酒鬼。
“那裡。”燕舒指向角落的卡座。
不知道什麼時候,反正在燕舒接電話轉身時,宋晴已經坐在了卡座上,隻不過,座位旁邊還坐着一個年輕的男生,兩人距離不遠也不近,沒喝酒,似乎隻是純聊天。因為這個場景,所以燕舒選擇先和莫沅碰頭,而不是把宋晴扶起。
兩人朝卡座走去,離近了,發現原來不是兩人在聊天,而是宋晴拉住了男生的手,在說:“你知道嗎?這杯酒的邊際效用已經達到極值!再喝下去就要進入負效用區間了……”
“呃……再給我倒一杯!”
燕舒走近,發現男生穿着黑白制服,是酒吧酒保。發覺有人走近,他擡頭,朝兩人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擡手安撫身旁的女士,“您的朋友來了。”
“宋老師,你醉了嗎?”燕舒站在宋晴面前。
“沒醉。”
“那就是醉了。”
莫沅扶着宋晴的胳膊,讓她靠在他身上,她其實還沒醉到不能走路的地步,隻是腦袋裡亂成漿糊了,一邊走一邊說着胡話。
“我在計算……論文、怎麼寫……”
“經濟學……是一門精确的科學……”她絮絮叨叨。
莫沅點頭,扶着她穿過人流,“我知道,學姐。”
“就像音樂……哆來咪發唆……”
莫沅是開車來的,但他并不準備開車載宋晴回她家,他的解決方法很簡單,早在開車達到前就在酒吧附近找了家五星級酒店,預約辦理了入住。酒吧的地點是在市區中心,現在雖然已經是晚上十點,但道路旁的商店仍然開着燈營業,燕舒站在路邊接住莫沅丢給她的車鑰匙。
“你先上車等我,别在外面站着。我開她的車把她送到酒店就回來找你,送你回學校。”
“好。”燕舒點頭。
莫沅轉身,隻不過他在看見那個站在燕舒身後的男人時,腳步一頓,皺了皺眉頭。
他很早就注意到了這個人。
站在燕舒身後、眼神危險、走哪跟哪、糾纏不放的男人。
他們之間早就眼神交鋒數次。
這次也是,他警告他不要靠近他的學生,他卻靠在門框邊,輕飄飄地略過他的視線,走近燕舒。
“我給你說了我的名字,你還沒……”
“燕舒!上車!注意安全。”
還沒聽完封秋揚的話,燕舒就立馬向莫教授回道:“好。”
然後,她在兩人的注視中上車,關上了車門。
莫沅再次冷視了封秋揚一眼,再徹底轉身,他加快腳步,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連身邊宋晴說了什麼也沒聽見。
而封秋揚走到車窗前,微微彎腰,修長的手指輕輕叩響車窗。
燕舒坐在副駕駛,側頭隔着車窗和外面的人對視。
或許是在車裡隔絕了外界的原因,燕舒的心裡多了幾分安全感,她開始大膽打量車窗外的人,視線從他的眉毛掃到他露出的喉結。
“封秋揚。”她張嘴,嘗試念他的名字,但沒有發出聲音。
車窗外,男人挑眉,然後用指尖點了點車窗玻璃,聲音響脆。然後側頭,用手捂住耳朵,再移開。
他聽不見。
燕舒降下車窗,夜晚的涼意從車外跑進車内。
“你要和我說什麼?”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