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怡婷醒過來的時候是深夜,屋子裡很安靜。
兩張小床的标間,價位很合适,衛生也不錯,主要是有窗戶,能看見夜景和光亮。
另一張小床上,東倒西歪地躺着一個人,一個男人。
蔣怡婷差點覺得自己還在做夢,但視線一轉,那人背後,還有一個纖瘦的影子。
腦袋很重,但她沒多在意,擡起來往那邊看。
什麼情況這是?
突然背後一隻手出來扶住了她。
輕輕的,反而把她給吓了一跳。
“别動了。”
回頭看見許一林冷漠的臉。
“你怎麼在這?”她有點艱難地張嘴說話。
許一林把她扶正,兩根手指在她額頭上叮了叮,又去桌子上搗鼓什麼東西了。
光線是昏暗的,屋子裡沒開空調,南方這個時候還很熱,他就穿了個黑色的背心。
那後背紋理清晰,堅實寬闊,微微弓着,似乎在熱什麼東西。
蔣怡婷認出了,那大概是她放到箱子裡的加熱器,一個恒溫75度的平底托盤,她在學校一般都是用來熱帶湯水的飯,冬天食堂人多,想打包帶回宿舍吃但是一路上已經涼了,這個時候就要用到它。
後來,這小東西都成她旅行必備了。想喝熱水的時候,也能把礦泉水倒杯子裡放上去熱一熱,免得用酒店的水壺,隻是這樣這就需要用到方便加熱的杯子,所以她箱子裡還有一個不鏽鋼圓杯。
這會兒,都被許一林拿在手裡。
她那個杯子,胖胖的淺淺的,她得用兩隻手才握得住,可在許一林托在手裡,竟顯得很小巧。
拿着杯子,和一小碗粥,許一林朝她走過來。
在他面前蔣怡婷不想癱在床上,縮着被子正坐着,“你打開我箱子了?”
邊說邊接過他手裡的水,看了眼粥,也接過來,“你們吃晚飯了嗎?”
許一林肩膀是垮的,整個人松弛地不像話,拖了椅子坐她跟前,勺子在粥碗裡打轉。
舀了一小勺送她嘴邊。
蔣怡婷下意識地聞了聞,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不好叫人一直舉着,她張嘴吃了。
甜的,是北方的甜米粥。
“你怎麼不理我。”
還怎麼不理你。
許一林氣的想罵人,手上的動作卻輕到離譜,靠近蔣怡婷這件事,對他來說駕輕就熟,從小蔣怡婷就是個玻璃盞,一旦有三四個生人進屋子,就要被吓的大哭出聲。
蔣怡婷是退燒了,現在已經是夜裡三點,她燒了一個晚上,中途昏迷着,被他們幾個護着起來吃了回藥,倒下又失去了意識。
許一林已經在她身邊,坐了有六個小時了,手機上甚至已經找到了距離最近的一家醫院,記住了去那的路線。
這半個多月,蔣怡婷每天晚上,都要和他聊幾句,或者打個電話說一說今天遇到點什麼事,他竟然一點沒發覺出來。
後幾天沒打電話,她的信息反倒變多了,自個也沒起疑。
“好了不想喝了。”
許一林隻得放下,看着碗裡還剩一小半的粥,感慨人病了真的很脆弱。
他把自己給哄好了。
站起來去找藥,拿來給蔣怡婷吃,她也很乖地吃下,把杯子裡的水也喝幹了。
“躺下休息。”他輕聲說。
“哎,”蔣怡婷皺眉,“許二木,你得改改你這毛病。”
“我什麼毛病?”
蔣怡婷抓着他的手,把他拉回座位上,“你能不裝深沉嗎?怎麼老是當啞巴?”
許一林:“……”
歎了口氣,“箱子是李執瑾打開的,她說你特批她開你箱子的權利了。”
“嗷~”蔣怡婷笑了下,“那她怎麼跟周甯睡一起?”
許一林:“這我哪知道。”
她看着他。
許一林閉眼一想,“晚上吃的炸醬面,他倆在外面吃的。”
“你呢?給你打包了嗎?”
他點頭,“嗯。”
話說完了。
許一林:“躺下睡吧?剛吃了藥。”
蔣怡婷點頭,忽而一問,“對呀,你給我吃的什麼藥?”
“……”
許一林都被氣笑了,“都到胃裡了才想起來問,晚了點吧?”
蔣怡婷懵懵地抓頭發。
“好嘛,我是在上班的時候,被同事傳染流感了,這周忙國慶,又不得閑,才一直拖着沒好。”
許一林學她,“嗷。”
“現在幾點了?”
蔣怡婷現在才想起來這個問題。
她說着自己去找手機,就在床頭櫃上,拿來一看,0315這幾個數字,着實把她吓了一大跳。
“怎麼這麼晚了?”
“那怎麼了。”許一林彎腰摸了摸她的頭,“好好睡,明天起來,你還是活力滿滿的蔣怡婷。”
他也要睡去了。
拖着周甯走,自己走,怎麼想都行不通,那兩個人好像喝了點,都很不靠譜。
許一林在找第三條路。
“你要回房間睡覺嗎?”蔣怡婷還坐着,問的聲音很小。
“……不回。”
過了一會,他去隔壁房間,找了另外一個凳子過來,兩個小長凳和沙發躺一起,就那麼躺下了。
然後将床廊燈關了。
片刻,蔣怡婷伸出手,悄咪咪又打開。
“怎麼了?”
她這會可是精神了,“瑾瑾是不是和周甯喝酒了?”
“看着像。”
“我們倆把他們挪隔壁去吧?”
“……”
“這酒味很沖,而且周甯還打呼噜,我睡不着。而且别把他倆也給感染了。”
這算盤打的。
真全乎啊。
許一林輕笑,“你就不怕把我給傳染了?”
蔣怡婷,“不怕。”
行行行。
許一林聽話地起來搬運周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