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您快一點。”
蔣怡婷的話不自覺帶上了哭腔,眼淚蓄滿整個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聽見司機低嗯了聲,推背感接踵而至。
到醫院的時候,那有一個陌生人,看上去像女大學生,着急的在跳腳。
沒有别人。
蔣怡婷的心逐漸沉下去,這樣沒有人的情景,何其的熟悉。
深鋼醫院她體檢的時候來過,那時候在這和一個漂亮的李護士加了微信,她一路走到手術室,恰好被那個小護士忙來忙去的看見了,着急忙慌過來問她。
蔣怡婷沒聽清她說了什麼,就問,“剛才出車禍來的那個女生呢?”
“在手術室裡。是你的朋友嗎?”
蔣怡婷大力地點頭,神态像從天上回到人間,“是,她叫什麼名字?”
“叫一諾,我剛才給她父母打了電話,你别擔心,今天有我們外科吳主任值班,現在就在手術室裡。”護士說,“我還有幾個病人,你别着急啊,坐下等等。”
說着話,手術室門被打開了。
“小李!”
護士上前,“在!”
“聯系到病人家屬了嗎?”
蔣怡婷快快跟上,“怎麼了?”
那醫生說,“人在就好。小李,你現在馬上去紅十字,要兩個O型全血,咱們醫院沒有了,快去。”
“可紅十字得獻血才能拿血啊!”
醫生眉間一皺,“啧。”
蔣怡婷見她們不動了,急切起來,“那就去獻啊,在哪裡,帶我去。”
那醫生多看了她幾眼,“算了,你們去吧,到門口找保安,坐保安車去,路上趕緊預約。”
到了地方,明白醫生在猶豫什麼。
紅十字需要獻血才能拿血,是因為這幾年血庫實在告急,可獻血是有規定的,90斤以下的人不能冒險。
蔣怡婷斬釘截鐵地說,“我過百了,我保證。”
那的工作人員眼色嚴肅,指了指牆邊,“上稱。”
那是一個智能分析BMI指數的機器,蔣怡婷心裡着急,二話沒說就上了。
結果出來,工作人沒話說,給她填表,驗血。
而跟出來的李護士,看的真真的,蔣怡婷路上偷偷往牛仔褲的口袋裡,塞了兩大塊石頭,誇大的毛衣遮着,不太明顯。
也是這樣的年輕人,李護士意味深長地盯着蔣怡婷背影看。
她覺得這個人好有勇氣。
可也确定,如果有一天,她姐姐需要她付出,她也會毫不猶豫。
抽完血回來,已經半下午了。
手術室外面,又多了一個人。
蔣怡婷掃了一眼,就一個印象,像個灰溜溜的乞丐,她自己坐下來,靠在椅子上。
“你先休息會啊,我幫你進去看看什麼情況。”
“好。”
口袋裡,還有許一林給她塞得巧克力,好幾塊呢,蔣怡婷覺得慶幸,摸出兩塊,撕開包裝塞嘴裡。
剛才那姑娘,撲通一下倒在她腳邊,“姐姐,都怪我,是我的錯,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嗚……”
倒是忘了問她怎麼回事。
吃了巧克力,蔣怡婷還是虛弱,“你幹什麼了?”
那姑娘說,“我是要回家,我沒上過高速,出服務區的時候,我沒看車,你姐姐是為了躲我,才撞到路邊的,她的車剛才也被拖走了,撞的很嚴重,這個我賠。”
這一會,警察也來了。
作為事故當事人,小姑娘被警察帶走,海多問了那個乞丐兩句。
那乞丐就說,“跟我沒關系,我也是病人家屬。”
警察:“……你從事什麼工作的?”
“待業遊民。”
“說實話。”
“實話,還不讓人沿街乞讨了?”
“……”
警察:“……稍後再找你談話。”
人走後,蔣怡婷多看了這人幾眼。
結果被剜了一眼,“看什麼?”
她眯眼:“你是哪門子家屬?”
乞丐氣焰嚣張地說,“我是她孩子他爹!”
“……”
此時的無聲震耳欲聾。
事情怎麼能荒唐到這個地步?
她還來不及驚訝,後面一個高大的身影沖出來,一拳把這個乞丐砸倒在地。
看清人影,蔣怡婷忙站起來,拉住他的手,不讓他再往前。
這個人正是許一林,這一腔的怒火,看的蔣怡婷是又解氣又心疼的。
被這麼一抓,許一林立馬收了,他身後還跟着許家倆長輩,都站到蔣怡婷身後。
蔣怡婷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能體會到什麼叫家人。
她心裡有一根緊緊繃着的弦,這根弦在想待會醫生出來,就跟她說些什麼,她要怎麼回答。現在完全松下來,隻管坐下。
等手術的這段路,她身邊有了好些人。許伯父留在這,在手術門前站着,身闆好像直了很多,許伯母在老頭子身後,靜靜地坐着。
而許一林,扶着她肩膀在她身邊。
輕聲問她,“你怎麼比我還快?”
蔣怡婷笑了下,“我和姐姐有緣吧。”
她臉色白的不正常,許一林心裡亂成一團,還是發現了。
“你是不是獻血了?”
蔣怡婷還不解,“你怎麼知道的?”
他沒回答,隻是把她按在自己肩膀上,臉蹭了蹭她的臉。
蔣怡婷看不見的地方,許一林紅了眼眶,眼神也慌亂,喉結滾動一圈,話好像堵到了嗓子眼,眉間緊緊皺起。
衆人焦急地等待中,手術室的燈終于暗了。
醫生從裡面出來,累的靠在牆上,“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