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諾安全的被推出來,手術室外齊齊圍上來一圈,不過都沒有擋路,目送着,推往觀察室。
這一路上,所有人都保持安靜,有父母在,和醫生談話這樣的事總落不到孩子身上。
病房外,氣氛尤其地詭異。
這個不知道哪來的陌生男人還在,隔着觀察室的玻璃,靜靜地望着裡面被插滿管子的人。
開胸手術。
蔣怡婷走過來,臉色變得很難看,嘴唇發白的可怕,她突然明白,生命真的是有折舊的,活下來并不代表着這場事故的過去,這樣的事從來都不輕,從來都很沉重。
而這些,都是有原因的。
“一諾姐姐是專程來找你的吧?”
她冷冷的問那個人。
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麼這人會及時的出現?還表現出一幅糾纏不休的模樣,什麼孩子他爹,像個神經病。
神經病閉口不回。
蔣怡婷:“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聲音淡,但帶着氣,許一林感受到,将她抱得更緊了些。
“是不是男人?”
那人站在窗戶前,眼睛也不眨,“我沒叫她來。”
倆人正要開氣,榮淑燕突然從拐角處繞了過來,“呀,小婷啊,”
蔣怡婷轉頭去看。
也是剛覺得,她真的沒力氣了。
……
事态稍微平息,蔣怡婷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酒店的床上。
手被許一林握在掌心,他在她身前看她。
這會已經是黑夜了,隻有那麼一盞微弱的燈光亮,蔣怡婷回想,她好像還記得許一林抱她在酒店門口辦入住的情景。
不然這會肯定以為在做夢。
其實她身體挺好的,怎麼就暈了呢?
“醒了。”
“姐姐怎麼樣?”
“沒什麼情況。爸媽在那,有事會叫。”
“哦。”
隔了一會,她看向他,這個眼神裡不隻有關心,還有點生氣。
“怎麼啦?”
她這會精神好多了。
許一林搖頭,他是生氣,生半天不知道該氣誰,這一口氣堵的。
“李護士都告訴我了。”
蔣怡婷:“嗯?什麼?”
許一林捏她臉,“少裝傻,你是怎麼獻的血?”
蔣怡婷反應過來,“啊?有人看見了啊。但其實沒事,我身體挺好的,你不知道,我大學體檢抽血的時候,老師還說我血流速快呢。”
“那是剛運動過吧?跑着上下樓了?”
蔣怡婷:……
救命這人都要成精了。
“那我驗血的時候,紮這個無名指,按得再死,血半天止不住。我那時候可沒運動。”
“那是血小闆低,哎,”許一林眼尾一下子就紅了,眉心皺巴的,讓人看了也揪心,“你别說了,本來我就愧疚的不行,你是想讓你男朋友給你表演個磕頭?”
“……”蔣怡婷沒變臉,溫柔說,“那倒也不用。”
他緊緊攥着她的手,掌心都是他帶過來的汗,蔣怡婷過會撓下他的掌心,又說,“不用磕頭,抱抱就好了。”
許一林二話不說的上床,半躺下,連人帶被子環住,貼近自己的肩膀。
蔣怡婷費勁巴拉,把被子從他身下抽出來,也給他蓋上,同時縮進他的懷抱裡。
抽血的後勁來了,她左胳膊,一動就有一種還挺劇烈的不适感,找了個舒服的點,撐在他的胸前。
太平洋寬肩,側面躺着可能不舒服,可蔣怡婷,是舒服死了。
靠上就不想離開。
也不知道許一林這雙肩膀,還抱過别人沒有。那姑娘會不會也和她一樣,老喜歡抱了。
許一林收的緊,沒一會,懷裡的溫度升起來,他才稍微松了松。在蔣怡婷後背輕輕拍,哄小孩似的。
“我沒睡着呢。”
蔣怡婷悶悶道。
于是他不拍了,“難受嗎?”
蔣怡婷搖頭,“就是有點失落。”
“怎麼了?”
“……”
過了會,蔣怡婷稍微擡了擡頭,額頭頂上許一林下巴,若有其事地解釋。
“我對你有種,占有欲,以前就不說了,跟我在一起之後,你就不能抱别的女孩了,特殊的除外,行不行?”
“……”許一林本來聽得心情很美麗,聽完了蹙眉,“就隻是不能抱?”
蔣怡婷在認真的想,腦子裡破除一萬種可能性,說服自己這個要求是合理的,她覺得這輩子沒這麼小心過。
“也不能親,或者,做别的事。”
許一林手放在她腰上,稍微離遠了些,看着她,“還有呢?”
“沒有了。”
“……”
蔣怡婷的眼睛,鄭重又清澈,眸子像寶石一樣,少見的瑰麗,“我也是,我也不和别人走太近,我也不想靠近别人。”
“……”
她蹭了蹭他,“行不行?”
過幾秒,她腰被松開了,倆人分開了些,蔣怡婷擡頭看他,正要再問一句。
手頓時被握住。
許一林表情淡淡,舉起手給她看,“牽手也行?”
蔣怡婷在想。
她還真思考起來了,許一林神情嚴肅,“眉來眼去也行?”
蔣怡婷這回沒猶豫,“那肯定不行。那不是劈腿嗎?”
許一林偷摸地扣住她後腦勺,肯定道,“沒錯。”
過會又說,“所以,不是不親不抱就可以了,還有很多界限,都不能越過,有一天要是你因為誰不舒服了,你完全可以拿着棍棒來讨伐我,知道嗎?”
蔣怡婷:“……哦。”
洗腦成功。
許一林笑了笑,把她擁住,“睡吧。”
盡管大腦反應有點跟不上,不清醒,蔣怡婷還是睡不着。
她躺了一會,腦子裡突然想起來,許一諾在病床上的場景,還有那個眼神很複雜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