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怡婷被箍地動彈不得,沒辦法睜開了眼。
和他視線對上。
哪還有什麼迷糊樣?
許一林是六點醒的,蔣怡婷也差不多。
倆人三點睡六點醒。
看見她狀态,許一林笑了下。
他這蔣怡婷挺經得住折騰,這會白裡透紅的,氣色不錯。
他這肩膀壓過來太緊,蔣怡婷推了一下,沒有要松開的意思,索性她也不動了,眼睛不是很敢看他,對視一眼就垂下。
她清了清喉,“現在幾點了?”
許一林說,“六點半。”
還挺早的。
蔣怡婷動了下,深深感覺到身體的疲憊,有點難擡,她挪了下腳,碰到了許一林溫熱的小腿。
這麼一下就被他夾住了。
“哎呀,”她沒穿衣服但是許一林這狗穿了,還要鎖她,蔣怡婷不忿,“大早上跟我在這上強度是吧?”
“上強度?”許一林笑,“我根本沒使勁。”
蔣怡婷再次抽腿,未果,“這叫沒使勁?”
“真沒使勁。”
她踹他一腳,“你肌肉都硬了親愛的。”
他突然笑得意味深長。
“哦。我沒說這個。”
蔣怡婷:“……”
她突然不動了,靜靜的任由他抱。
感覺時間走了很多了,許一林放開她,他手往下一撈,給她揉了下有點僵硬的腳踝。
揉這一下,蔣怡婷覺得自己避免了一次抽筋。
許一林這狗東西,他可真是細心的沒邊哈。
“再睡一會吧。”
拍拍她後背,起床撿衣服穿。
然後出門。
再回來的時候,蔣怡婷已經起來了。
穿着他給她買的睡衣,在客廳陽台的窗戶邊看外面的雪。
許一林把買來的早飯放桌子上,脫了外套,走到她身邊。
好嘛,過來一眼看到這姑娘光着腳。
但是地上暖和,不穿舒坦。
許一林幹脆也把拖鞋給踢了。
蔣怡婷追随者他的視線和動作,最後笑噴,“咱家有拖鞋啊?”
許一林也樂,“鞋櫃裡。”
好吧,但是不穿。
坐吧台一起吃早飯,蔣怡婷細嚼慢咽地吃了不少,本來今天該回家的,但雪下的這樣大,也不适合回家。
這樣的天氣,如果不出門打雪仗,待在被子裡睡覺就是最好的選擇。
“要出門嗎?”
許一林一眼看出她根本不想出門,一本正經搖頭,“不出。”
“對了!相冊!拿來我看。”
他掏出手機放她手裡,“密碼你生日。”
說完就起身,把盒子裝一起,扔進垃圾袋,随後也去換衣服。
蔣怡婷腦袋一歪,用對象生日當密碼呀,她自己嘀咕,“000321?”
邊輸邊說,完也打開了。
那這,還挺巧的。
她笑了下,故作淡然地說,“我的密碼是000419。”
賭在卧室的許一林沒聽到,但他出來就奔她身後,親了她一下。
“看到了。”
“看到了?”蔣怡婷側頭看他,眼睛一眯,“别告訴我又又又是看盲打動作。”
他笑,“不是故意的。”
蔣怡婷:“哦。這不行,你開挂,不跟你玩了。”
她起來,甩着胳膊走進書房,把門給關上。
嘴角都是帶着笑的,蔣怡婷窩到這裡的懶人沙發裡面。
她找到了那個名字是一個逗号的相冊。
裡面的照片幾乎全是些感人像素的老照片,都是初中時候的,背景是學校教室,隻有少量,是在家裡的老房子。
每一張都是她。
她一個人。
難怪那張合照會被珍藏起來,因為那是唯一的一張合照。其餘的照片裡,全都是她一個人。
背書的她,睡覺的她,紮小辮的她,跳高的她,跑步的她。
跟着相冊,蔣怡婷的記憶也回到那個時候,都說時間會讓人先忘記苦難,可她卻是先忘了快樂。
這裡的每張照片,她都是笑着的。
竟然有這麼多。
蔣怡婷把這些一一都傳輸給自己,一路劃到最後,她看見一個黑屏的視頻。
時長竟然有十二分鐘。
點開進去,她把聲音調大。
一下子沖進耳朵的,是喘氣聲,大量的有氧運動後,那種均勻的,長段的喘氣聲。
“不管你今年幾幾歲,反正你給老子記住了許一林!以後你再頹,再長肉,你就是狗。媽的。”
蔣怡婷感覺自己被訓了,一愣。
後知後覺這應該是許一林大學時候錄的,這話說完,後面就陷入了安靜,很長,三四分鐘。
她覺得都不會有什麼了,突然來了一陣風聲。
緊跟着風的,是抽鼻子。
頻繁的抽鼻子。
帶着難以掩飾的歎息,隐忍着的哭腔。
一聲一聲的,砸落在她心上。
那是2018年的冬天。
許一林在操場上。
東西兩個操場,那邊人聲鼎沸,這邊空無一人。
他渾身都是汗,手心在顫抖。
一次次想着過去的失敗。
一次次的否定自己。
然後忍不住在心裡怒罵這個世界。
最後,想起了些别的,心腸開始柔軟,軟到一塌糊塗,抽着發疼。
豆大的淚珠,滴落在紅色的塑膠跑道上。
“蔣,怡,婷……”
低到極緻地喚出這個名字。
然後笑了聲。
“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