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怡婷在書房一呆就是半上午,許一林處理了一會數據,有點坐不住。
于是拿着水果盒,推開了書房的門。
這間屋子,隻放了一個懶人沙發,空間較小。他一進來,就看見蔣怡婷一個人陷在沙發裡,抱着他手機發呆。
“喲。”他站門口,“查出點什麼來了?”
蔣怡婷淡淡地看着他,崩着沒說話。
見他走過來,她一下彈起。
上前抱住他。
許一林頓住,慢慢環住她後腰,“怎麼啦?”
女孩埋在他胸口,悶聲道,“你是不是忘了删什麼東西。”
“嗯?”他沒多想,“那沒有,我就沒删過。”
那都是很久遠的事情。
等蔣怡婷把手機遞給他,他自己看過一通,發現了那個意外錄成的視頻。
那天,他是隻想錄一句,沒想到——
情感太盛,忘了關停了。
整整十分鐘,隻有三句話。
“你都聽完了?”許一林難言道,“就聽了十分鐘?”
兩個人都在懶人沙發裡坐着。
蔣怡婷癱在他身上,沒說話。
“好嘛。”他無所謂地笑了下,“小事一樁,其實大部分人隻要活的有力量一些,自然而然就瘦了。”
蔣怡婷:“嗯。我知道沒什麼。”
外面雪停了。
今天下午,兩家母親大人默契地給打了電話,要他們倆一起去看沙發,于是,踩着雨雪,兩人步行着出門。
到晚上,坐着一輛家裝卡車,拉回來一個真皮的深灰色沙發,許一林和搬運工人們一起把它分塊地挪到了屋子裡。
他把人送下去,上來的時候,蔣怡婷已經把踩髒的地闆順手拖了,穿了件紅白相間的羊毛衫,袖子挽着,給他端了一杯冒着熱氣的梨水過來。
他伸手想接一下,被躲開了。
“你手髒。”
“……”
她送他嘴邊,許一林愣了下,縮腿去喝。
溫度是溫的,梨水是甜的,他心是軟的。
真是,唉。
喝完一杯,她拿着杯子去廚房,廚房裡隻有洗菜池,喝完梨水的杯子最好先洗淨,她簡單沖了沖,放回小鍋跟前。
這還是她大學時候用過的小電鍋,剛才回家,順道拿過來。
裡面放着梨塊,她按了按鈕。
小鍋緩慢開始運轉。
想起她媽剛才說的話——
“……年前回你家好好歸置歸置,過年咱們帶小林一起回趟村裡。”
她不知道在想什麼,暈乎乎地站着。
又開始發呆。
沒一會,許一林洗了手跟她進來,很自然地撐在她左右兩側,“在想什麼?”
蔣怡婷側頭看他,搖搖頭,笑不出來,“我也不知道。”
許一林知道他得好好解釋解釋,這次怎麼着都有點趕鴨子上架。
張小雷前幾天也說他,提結婚提的太快,哪有人剛談戀愛兩個月就要結婚的。
他輕輕擁住她,“是不是覺得太快了?”
蔣怡婷再次搖頭,想了想又點頭,“的确像在坐過山車。”
“嗯……那要不要,”
“但是很爽哎。”她笑了下,“也不是哪個人都能像我們這樣,而且,我們倆的情況不太一樣。”
他蹭了下她,“那你說說。”
蔣怡婷:“雖然隻談兩個月,但我總覺得……好像已經惦記了七八年。”
鍋裡的水悶悶地煮着,小火慢炖,滿屋子都是梨香氣。
秋冬幹燥,談戀愛之後,蔣怡婷也注重保護自己身體了。
“我應該,會很期待這間屋子以後的樣子。”
她輕聲地說,恰好能蓋住熬水的聲音,甕聲甕氣的,叫人聽了,莫名心安。
“要我說,你不如早點告訴我,這樣,裝修的時候我也能幫着多看看,你就跟爸媽聯合起來瞞我吧,把我瞞的死死的,讓我就算懷疑,也想不到這一出上。”
許一林垂眸笑,視線放在她一張一合的唇上,隻管點頭。
結果被她狠狠一推。
她表情很失望,“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累幾個老的,花他們錢,還讓他們費力,你是幫忙了,就把我架起來,讓我愧疚死。你簡直太過分了我告訴你。”
他自然地說,“因為蔣怡婷,本來就被兩家人捧着啊。不用愧疚。”
她低頭,“我才沒有被捧着。”
許一林:“那是在下失職。”
他勾了勾她下巴讓她擡頭,“别這樣想。但是如果改不了,那我們倆就定一個目标。結婚之後,我倆頭要任務,迎接好爸媽的退休潮。”
“退休?”蔣怡婷一愣,“我爸還有三年,我媽……還不太清楚。”
“嗯。”許一林說,“我爸退了,媽還有半年,整天在家裡閑着怪累,咱可以合計合計讓他們幹點啥,凡事多顧着他們點。”
“行,這個可以。”蔣怡婷樂,“退休潮,怎麼這麼應景?”
他也笑,“是吧。”
“嗯!要是我們隻有父母就好了。”
這句話的意思隻有他們兩個人懂,許一林蹭蹭她額頭,“不怕,我們本來就是隻有父母。”
“可是……”
他關掉小鍋,屋子裡一下子安靜,然後摟緊她,“沒有可是。”
月亮逐漸爬上來,爍朗星辰,雪景還很濃,夜晚亮如白晝。
窗簾輕輕拉着,拉了一半,床上兩人在睡覺。
許一林從後背抱着蔣怡婷,睡意正濃,一聲輕微的咳嗽,讓他醞釀的睡意消散。
乍一聽,他還沒聽出是什麼樣的咳嗽,隻是本能把人抱緊了些,在她發頂蹭蹭。
接着,他感受到了不規律的呼吸,一會淡的像沒有,一會重的抽搐。
他睜開了眼。
模糊之中,他看到身邊的影子起來了,逃離了他的領地,下意識,他把人拉住。
“蔣小婷?”
視線快速的聚焦,是蔣怡婷坐起來了,他扯了扯她衣服,“上廁所?”
“出去一下。”
這聲帶着濃濃的鼻音,許一林腦子直接清明了,起來按住她肩膀,彎着腰看她。
姑娘家頭發擋着臉,但鎖骨和脖子裡,有幾道淚痕,順着臉頰,直接流淌下來的,沒有被擦拭過。
他慢慢把她頭發捋一邊,輕柔地去擦她身上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