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思是，是的。

于是，連夜，兩人把油箱加滿，回家拿好行李箱，拿好充電寶，帶上姥姥送的結婚禮物，一個佳能相機。

剛才的壞情緒，在慢慢被這樣緊張又刺激的行程給抵消掉。

踏上高速路的那一刻，蔣怡婷又開始笑了。

她在許一林手機上搗鼓了半天，她自己對于歌曲不太熟悉，也不知道該放什麼歌，找了找沒發現很火的，就直接點開了許一林現成的歌單。

結果放出來一首一首，全是情歌。

聽的兩個人都有點尴尬，都是些零幾年的苦情歌，蔣怡婷一大半都沒聽過。

尴尬着，尴尬着，心裡就想笑了。

“這我真沒看出來。”

許一林，“換了吧，換公路歌曲。”

蔣怡婷去搜。

他又問，“沒看出來什麼？”

她樂，“沒看出來你喜歡聽這些歌呀，初中的時候就開始聽了？”

許一林：“真沒有。”

“那是高中的時候？”

“……”許一林還真想了想，“也不是。”

“好吧，”蔣怡婷邊想邊說，“許一林，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說。”

“你高中，第一次拿到手機的時候，先拿它幹了點什麼？”

他一細想，“拍了兩張照片？”

“哎～”蔣怡婷笑，“我第一件事，就是下一樓，問你要Q，Q号加一下。”

他看她，眼神也變了，好像在回憶。

這段記憶一回想就記得，蔣怡婷再次正式開學後不久的确來找過他，直接從後邊進的門，坐到他同桌的位置。

睜開眼，一下子看到她，還以為自己還在初中學校。

那時候她叫的許一林，張口第一句話就是，我來問你要個Q，Q号。

順便給他留了開學試卷的答案，告訴他，正确率百分之百。

他後來總是能回想起那一刻，全班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

他是不起眼，可是整個學校最好看的姑娘，卻把眼睛，放在了他一個人身上。

完全的嶄新環境，沒人知道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沒人知道他們倆認識，在别人眼中，隻是課間遇到，說了一次話，這姑娘就跟他很好了。

原來那時候，她剛剛拿到手機。

許一林不自在地看窗外，除了淡淡一笑，也沒什麼别的神情。

歌曲終于換對了，路途遙遠，他開了一會兒叫她先休息，她偏不肯，找話題來跟他聊天。

其實開夜車許一林是有經驗的，他以前參加比賽有一次，數據臨時出了問題，需要往返學校，就是這樣緊張。

宿舍裡四個人，周甯和張小雷各開了一天，累到不行，他就上陣，剛拿到駕照不久，就在高速路開了四百公裡。

這次更是還有蔣怡婷在，是和蔣怡婷一起出去玩，他更不覺得是在吃苦了。

奈何蔣怡婷覺得他苦。

開了五個小時左右，兩點半，行程過了三分之二，蔣怡婷堅持讓他在下一個服務區停了車。

兩人在服務區轉了一會，買了點東西就到車裡，把車靠背完全放下，拿箱子裡偷塞進去地小毛毯出來，給他蓋好。

“休息！”

指揮他。

然後自己拿他放後座的大衣，往身上一裹，也閉上眼睛。

臨時的，戶外的休息，外面的勁風呼呼吹，一點沒吹到他們身上。

兩個小時後，兩人再出發。

乘着朝陽，他們踏進江南的地界，這是一年内來的第二次，蔣怡婷下車拍了一張照片，兩人的合照。

回到車裡，她随手給他發了過去。

這微信，卻持續地響，響了三下。

許一林一看，聊天框裡還有别的紅點，蔣怡婷已經湊上來了，他想擋一下也沒來得及。

“許建濤？他說了什麼啊？”

蔣怡婷拿走他手機，在他眼睛底下點進去。

［你真結婚了？？］

［聽鎮上人說的，你和小婷姐結婚了？］

蔣怡婷看他，許一林朝她擡了下眉毛，“回吧。”

她打字，［嗯］

打好了直接發送。

［我草］

［你下手太快了吧？你你你怎麼真和蔣家結親了啊？］

許一林伸手拿手機，“别看了。”

蔣怡婷一躲，“沒事。”

她看他笑了笑，繼續回。

［那怎麼了？］

［今兒我還看見蔣家那個老太婆了，從養老院回來了，哎呦，都不認識我了，他們家那個草包老大說，養老院不收了，怕死那，我看啊，馬上就得住蔣家去。］

蔣怡婷盯着這話，一遍都看完了還盯着。

“我聽說了，”許一林跟她說，“三家輪流，按照大爹的做派，估計今年夏天會直接通知。”

蔣平新一輩子硬氣，卻偏偏栽在他家老大身上，隻因為這個能賺錢的工作，是老大當年給他求來的。

離開農村，分離出來，家中也隻有大哥一個人支持。

“什麼時候聽說的？”

他說，“辦婚禮的時候，聽大爹悄悄跟媽說的。”

好一會，蔣怡婷低下頭，哦了一聲。

“那就不關我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