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們去照顧她就是,小韋待我這,我休了三天假。”
“甯願交給一個外人都不願意告訴我,媽,我真的是潑出去的水對嗎?”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我不想聽她病的有多嚴重。你在奶奶這件事上,說出來的話從來做不到。我不知道是為什麼,爸爸去就行了,你為什麼要跟着去?還要帶上小韋,如果他一個不小心出事了怎麼辦?”
“你們就沒辦法完全抛開我!我更沒辦法心安理得地去活我自己。”
“我努力了這麼久,就是想能在這個時代來去自由,有可以保護你們的能力。你别說這些話了行嗎?”
“就一定要這樣傷害我嗎?”
……
散場前一刻,蔣怡婷在電話裡爆發了和媽媽最強烈的一次争吵。
那時候,許一林帶着小韋在俱樂部門口的長椅上坐着等她回家。
她在俱樂部的房間裡,正好可以看見下面的人影。
許一林給足了她空間,也給足了她安全感,蔣怡婷說的每一個字都發自内心,用最沒有感情的語氣,說着最戳人心窩子的話。
結束之後,她一個人在這裡站着,站了很久。
下面,許一林像有感應一般,回頭朝上看了眼。
隔着距離,兩個人遙遙相望。
蔣怡婷雙手比了個十。
他比OK。
朝她點頭。
她深深看着,怎麼都笑不出來。
——
這段時間,許一林牽着蔣廷韋到便利店買了果凍。
蔣怡婷說弟弟最喜歡吃果凍,但是需要看着他吃,不然他吃太急,可能會噎着自己。
蔣廷韋時不時一直盯着她手裡的袋,幾次三番被他推開小腦袋瓜,這會有點生他氣。
蔣怡婷一下來,就飛奔着到姐姐跟前,抓住姐姐的衛衣一角。
她一看見果凍就明白了事由,蹲下來問他,“為什麼躲着你姐夫?”
蔣廷韋,“哼。”
“他做的是對的,姐姐是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在路上吃果凍?”
蔣廷韋眼睛看着蔣怡婷,半天也不說話,表情也沒見怎麼動。
大部分時間就是這樣,有時候蔣怡婷也不确定到底聽懂了沒有,但她知道的是不要盯着一件事一直問,這樣小韋會很不耐煩。
這小子吃硬不吃軟。
她站起來,黑着臉,“你今天跟不跟我走。”
“……”
對峙一會,蔣廷韋小胸脯歎了一下,走到許一林身邊,主動牽了他的手。
許一林瞅他,樂,“還是我媳婦兒話管用啊。”
蔣怡婷走上前挽住他另一邊,呵呵笑,“歸功于血脈壓制,這小子混起來誰也拿不住。”
等到車邊,蔣廷韋要坐副駕駛,許一林打開門把他塞進去,沒關,把蔣怡婷扯到身邊,很自然的摟住她,“電話打怎麼樣?”
蔣怡婷:“沒太生氣。”
“真的?”
許一林眼睛就隻盯着蔣怡婷突然散下來的頭發,這一個地方他就覺得不對。
蔣怡婷還點頭,“嗯。”
行吧,回去再說吧。
回到她家裡,這時候都晚上九點半了,倔強着要吃果凍的蔣廷韋,還沒到家就呼呼睡了過去,許一林下來給人抱出去,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等他再出來,蔣怡婷在廚房,又切起了大黃梨。
整個房子隻有廚房那裡,開着微弱的燈,蔣怡婷脫了衛衣,頭發紮起來,穿了件吊帶,背影看着單薄,也沒有情緒。
她平常的時候很會打開自己,一到家庭瑣事,一個字都不願意多說。
事實上,蔣怡婷現在還在懵着,手也有點不穩。
這是她頭一次,很明目張膽的說心裡話,沒有顧忌媽媽的情緒。
結婚之後,她心裡就堵着一口氣,她結婚和别人不一樣,她媽不在家裡看着她走,反而離開,把空間都留給她和她朋友們。
結婚第二天那次回家,也沒有什麼好臉色,一幅她是外人的模樣。
可恨,她居然還能理解,覺得以她媽的性格,能這樣是有道理的。
這都是因為,她媽,心裡也在排斥小韋。她媽估計也恨,為什麼會生出一個不健全的孩子,既然生出來了,有一家為這孩子拼命拼時間也就算了,更不能連累自己從小就很聽話很優秀的女兒。
安排一切,就是沒把她當人看。
她是不會有思想,也不會有感情的,就是個無情自私的人。
越想,蔣怡婷情緒越低落,她覺得渾身都在發熱,直達腦門,可手一摸,皮膚表面又是冰涼的。
切着梨片,她手很不穩,眼看着朝着指尖就要按下去,突然身後伸出一隻大手,把刀抽走了。
及時地叫人覺得是不是長了天眼。
“他睡了?”
“嗯。”
許一林是把人圈在懷裡的,在後面把梨随便切了幾刀,扔小鍋裡,定時十五分鐘。
蔣怡婷輕笑了下,“剛才你要是不來我就得切手了。”
許一林,“看見了。想什麼呢?”
她搖頭,“我也不知道。”
許一林突兀的拿頭撞了她頭一下,“在車上都答應過我什麼?”
撞了她今天也沒什麼反應,換了平常,早就上綱上線說他家暴了。
他歎口氣,自個去給她揉。
“好啦,我真沒事。”蔣怡婷拍拍他,“今天,其實還挺解氣的。”
他:“嗯?”
“就當,平常很聽話的人,突然發了一次瘋吧……”
蔣怡婷喃喃說道。
末了,她擡頭望着許一林,兩人對視,蔣怡婷一點沒掩飾自己的想法,盯着他的眼睛,往下落到他唇上,“你能不能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