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昏暗的會所包廂内,隻有幾縷挑染的粉色發絲存留鮮活的顔色。
男生被保镖架着按在牆上,嘴角挂上淤青,盡管動彈不得,但俊秀白皙的臉毫無膽怯之意,死死盯着對面沙發上的男人。
張視道領口敞開,一手夾雪茄,一手摟着應莊麗,眉眼含春喝着女人遞來的酒,完全無視淩邀鋒利的眼神。
“說,那個投資祭月樂隊的女人到底什麼目的?”吳劍抓着淩邀頭發往後撥。
吳劍是張視道身邊一個打手,之前這類問話都是應莊麗負責,他搭把手打兩拳,動動粗就好。
今晚這事兒卻全交給他了。
“審出來,工資翻倍,升職,過來管理會所。”張視道在開始前是這樣告訴他的。
出來混的誰會跟錢過不去?管理會所就沒那麼多打打殺殺,也能多點時間回去看看老家的爸媽。
況且,這活兒簡單。
問個幕後金主的目的而已,他還沒見過哪個小白臉對富婆死心塌地、甯願挨打也不出賣對方的。
“她給你多少錢?我們張總出雙倍。”吳劍掐着淩邀下巴。
金錢誘惑是最後一關了。
沒想到半個小時過去,他手都打破皮了,淩邀愣是一個字沒說,還一副鐵骨铮铮模樣。
是條漢子。
至此,淩邀隻是掀起眼皮,冷笑一聲。
淩邀早已見識過張視道吃人不吐骨頭的模樣,上次要不是他們運氣好,跟張視道起沖突的時候,正巧有警察巡邏,加上秦蓦在隔壁找張視道不痛快,他的胳膊早就廢了。
今晚他過來跟音綜導演談合作的,以為自己選了個最有潛力的綜藝,沒想到居然是張視道設的局。
不知道張視道跟辛京黎有什麼仇,但來者不善,張視道肯定想陷害辛京黎。
淩邀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絕對不會出賣她半個字。
祭月樂隊能重新走出來,是辛京黎給的機會和人氣,況且,辛京黎之于他,有超越朋友的情誼,是他努力的最終目标,沒了她,這一切也沒意思了。
他想,辛京黎會不會像上次在live house裡一樣從天而降,救他于水火之中?
會的,淩邀肯定。
她給了他無限的安全感,以至于被打得拳拳到肉時,他依舊一聲不響,想着馬上就能見到她了,他甚至覺得開心。
這一開心,看得吳劍很不是滋味,是打輕了?嘲諷他沒力氣?
“還笑?我看你是活膩了!”
啪!
吳劍一巴掌打在男生皮膚細膩的臉頰上,留下深深的紅印。
這一巴掌刺骨,淩邀嘴角血絲,眼白迅速挂上紅血絲,即便如此,他也隻是哼笑一聲,不當回事。
這态度惹怒了吳劍。
“按住他!”吳劍下令,轉身拿起牆角的棒球棍。
保镖立刻将淩邀帶到桌邊,逼他下跪,将他右手按在桌上。
吳劍把玩着棍子,打得桌面玻璃哐哐作響,“兩個選擇,要麼告訴我那個金主讓你們出名的目的是什麼,要麼我廢了你胳膊,這輩子都沒辦法打架子鼓!”
淩邀身子一怔。
一條胳膊,換辛京黎的平安,他是願意的。
可如果他沒了一隻胳膊,她還會喜歡他嗎?他還配不配站在她身邊?
“倒計時。”沒等他反應,吳劍端詳着棍子說。
淩邀咽了咽口水,腦子重複想着:她會來嗎?
“3。”吳劍開始倒計時,用棍子抵住淩邀下巴。
像是利刃,淩邀喉結滾動。
他想,她現在在哪裡?會知道他遇到危險了嗎?
他眼皮阖動,瞳孔打顫。
“2。”吳劍彎腰,調整他胳膊的方向,尋找最适合打斷的角度。
淩邀呼吸一滞。
他想,如果沒有以後,就當這是他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他握緊拳頭,嘴唇泛白。
“1。”
棒球棍聚過吳劍頭頂,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用力到吳劍臉頰橫肉浮現。
淩邀眸光垂下去,最後看一眼自己的手臂,輕聲說了句:“我選她。”
帶着萬念俱灰,帶着會被辛京黎扔掉的可能,帶着注定要失去她的絕望,他閉上眼,等待棍子落下的審判。
砰!
猛烈的撞擊聲響起,淩邀身子一顫,臉頰冷汗滑落,卻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手斷掉的話,人不會覺得疼嗎?
他咬緊嘴唇,不敢動。
直到耳邊響起張視道佯裝驚愕的聲音:“辛小姐?”
淩邀身子一驚。
辛小姐?
是她嗎?
他掀起眼皮,轉頭,那一刹,灰暗的世界照進一束亮光。
辛京黎站在他身邊,挺拔好看的身姿,淩邀覺得比任何花朵都要好看,她眸光銳利睨向張視道,似乎在替他生氣,看得他的心跳從死亡邊緣複活過來,再一次猛烈跳動撞擊着。
而吳劍飛往牆角,跪在地上,捂着肚子,五官扭到一起,不斷發出痛苦的哀嚎。
原本應該落在他胳膊上的棒球棍,此刻被辛京黎攥在手裡,像是拐杖一般撐在桌子上,砸得桌子列出縫隙。
是的,她又救了他。
他沒選錯,他真的沒選錯,她就是會從天而降保護他。
淩邀勾起唇線,露出欣喜的笑意。
這邊,辛京黎之前雖然有跆拳道傍身,但此刻能打的隻有靳景防,這麼多人,沒點狠招怕是有來無回。
所以剛剛在路上,她跟系統用了一張技能卡,武術。
一推門,看見棍子即将落在淩邀手臂上,辛京黎沖進來,搶過棍子踢飛吳劍,轉頭跟張視道對峙起來。
擒賊先擒王,他們人少,但她氣勢也不能弱。
所以壓根沒注意到淩邀跪在地上,含情脈脈看着自己的眼神。
“張總,怎麼?你已經第二次找我麻煩了。”辛京黎看向應莊麗,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