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妙和頓時淚如雨下:“段郎,這真是太好了!”
她淚眸燦亮,笑盈盈望他,覺着這氛圍着實不錯,便踮起腳,逐漸靠近少年臉龐。
段淩霄扭頭避開。
臉又被掰回來。
陳妙和已非少女懷春的悸動模樣,她臉色陰沉,美眸森寒,捏着他下颌的指腹力道深重,一片青紫淤痕散開。
“我告訴你,我現在很歡喜,但誰要是此刻毀了我的心情,我也不知自己會做何事...”
她沉聲警告,剜他一眼,再次踮起腳,趨近他優美的薄唇,“之前我縱容你,但眼下已是洞房花燭,我有何理由不碰你呢,嗯?”
她吐息纏綿,說話間,近乎挨上他的唇。
段淩霄眉頭狠皺,擡手推她。她沒動分毫,反擒他胳膊将其甩出,嘭的一聲撞上堅硬的石牆。
千秋爾愣住。
她還沒緩過神,就見陳妙和面色冷漠,高高舉起梨木椅,眉眼無波,猛地朝少年砸下去。
嘭!啪!嘭!
根本不帶手軟的。
千秋爾足尖點動,小心在房梁上騰挪,差點動手阻攔,卻見抱頭倒地的段淩霄,沖她的方向輕微搖頭。
千秋爾捏了捏手心,忍耐地匍匐原地。
方才聽守衛說他挨打,她還沒實感,而今親眼目睹,真是...
“啊嗚嗚嗚!”這時,下方傳來痛哭聲。
陳妙和扔掉沾血的椅子腿,撲倒在地,捂臉嚎啕:“段郎,你為我總要逼我如此?!”
段淩霄甩了甩頭,意識稍微清醒。
陣腳還差東床...
他擡手抹過額頭血淋淋的傷口,瓷白腕骨拉出一條殷紅血線,扶牆起身,踉跄走向床畔,“過來。”
陳妙和微怔,濕漉漉的淚眸看過去。
千秋爾見她那悲痛欲絕的眼神,徹底驚歎住——這桃伯桃跟她真不愧同為鬼族,演技不分伯仲,性情屬實難測。
“還不過來嗎?”段淩霄坐在床邊,身上紅紗裂開數個口子,晶瑩的皮膚拉出細小血流,對鬼族來說,無論是這身子,還是這血氣,都實在令人心熱。
偏他凜如霜雪,一股禁欲冷意。
段淩霄捏條毛巾擦拭額頭血痕,不鹹不淡看她一眼。嫣紅的血順着少年鬓角滑落,經過鋒銳的眉眼,令這張精緻冷感的面容,平添幾分草莽血性,有些野氣。
陳妙和看得喉嚨幹澀,目光緊緊盯着他的臉,走過去:“那段郎,我幫你處理傷口...”
她熟門熟路地打開箱籠,拎出個藥箱,走到床邊時輕輕抽走他手中毛巾。
段淩霄淡淡垂着眼梢,五指微松,任她取走了。
陳妙和見狀翹起唇畔,輕拭他臉龐血漬,柔聲道:“段郎,日後莫再惹怒我,我便不會沖動的。”
“嗯。”
她凝望燭火下的他,喉嚨滾動兩下,手指沿着他單薄的紗衣摸上去,嘴唇趨近。段淩霄才動指尖,被她反扣手腕。
眼見就要親上。
段淩霄睫毛急促顫抖,止不住看向房梁,又擔心此舉暴露千秋爾。
“嘚!放開那個少年!”屋内乍響清脆一聲。
陳妙和嘴唇臨近段淩霄臉頰,聞聽這聲,扭頭看來,隻見房梁上,坐着個褐色短打的秀氣少年。
陳妙和眯了眯眼,聲音冷而沉:“妖,何時溜進來的?”
“呀,姐姐果然厲害,一下看穿我。”千秋爾跳下,事實是她早将身上鬼血擦淨,沒了遮掩。
陳妙和極淺地勾唇,面容有絲冷豔,她手指一彈,床上綢帶自發裹住少年四肢,随後朝千秋爾不輕不重揮去一招,看她因此暴露的雪白貓耳與尾巴。
她沒理會掙紮的段淩霄,望着千秋爾站起身,雙手負後:“靈貓來了也好,我這裡正需研制男生子的藥。”
千秋爾睜大眼,瞳仁如烏珠,瞧向倒在床邊的段淩霄。
“不止他,”似乎讀懂她的眼神,陳妙和妩媚一笑,指背輕撫少年無暇的側臉,“我的手下大多是女子,她們若是在家生子總會耽誤做大事的。”
且她還需更多人口。
千秋爾咽了下口水,語氣商量:“姐姐,這也不是不行,但不能強迫啊,強扭的瓜到底不甜。”
“那是瓜覺得不甜,我扭得還挺開心。”陳妙和指尖狠狠按上段淩霄額頭傷口,沾了點血珠,含入口中。
仿佛是被這血氣刺激的,她雙眼隐隐發紅,皮膚逐漸現出青藍色,舌頭難抑地飛出口腔,細長一條如紅蛇刮過空氣。
千秋爾後退一步。
陳妙和低笑,她此刻的聲音已有些桀桀怪聲,透着冷金屬感的音色:“莫怕,我确實暴戾,但對女子總多些耐心,現在,我給你個機會,你可以選擇離開,或留下。”
“離開,就是自己離開;留下,便是為我辦事。”
“但不準,帶走他。”
千秋爾捏着下巴,轉過身:“姐姐所言有理,容我考慮一番哦...”
她好聲好氣說着,然而轉身瞬間,掌心輕擡,誰知這微小的動作都讓陳妙和察覺,并不帶猶豫地即刻出招,五指成爪刺來。
千秋爾右手抵上左掌,掌心内棋盤金光大綻,喊道:“啟!”
話落,四隻金鈴飛出,懸空落位,叮鈴鈴的清響中,搖曳出淡金色結界。
陳妙和甫一碰觸這結界,皮肉立時發出滋滋聲響,升起青煙。
她隻愣了一息,再度擡手——
泠泠聲響,又四隻鈴铛覆蓋落下,加固金色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