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他一眼,又别過臉,咬了咬嘴唇,開口道:“三叔若于我無意,索性不要管我,權當府裡沒我這個人。我若藏不住心意,想對你示好,你轉身便走,或者拿我填井投河給府上立規矩,總之别留一絲憐憫。”
她頓了頓,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我不要你的憐憫,隻要真心。”
程知蘊說完,垂眸盯着他衣襟上的暗紋。
二人離得太近,她隐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柏木香氣。
謝時聿默然不語,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他從她掌心抽出玉簪,欲重新插到程知蘊發髻旁,手上略一比劃位置。
程知蘊一雙眼睛瞪着他,他卻隻是平靜道:“擡頭。”
程知蘊一番‘剖白’,什麼話也沒換回來,好似一拳打進棉花裡,輕飄飄的,沒勁透了。
她不想配合,别着頭沒說話。
謝時聿神色無波無瀾,他伸出手,自下而上掐着程知蘊的臉頰,逼她不得不擡起頭來。
程知蘊吃痛,先是去捉他的手,阻止無果後,眼神四下亂瞟,生怕周遭有人。
謝時聿手指修長,掌心寬大,這樣一用力,幾乎蓋住了她小半張臉。
她急得鼻尖都紅了,眼神驚慌,嫣紅的嘴唇緊抿着,實在是生得美,極具欺騙性的一張臉。
不怪謝璟思和蘇宴安被她耍的團團轉。
謝時聿臉上沒什麼表情,就這樣看着她那雙求饒的眼睛,看夠了,才順利成章的給她插上玉簪。
他收回手,程知蘊登時往後退了兩步。
謝時聿道:“自己買的,戴着罷。”
程知蘊目光掃過他垂在身側的手,譏諷道:“三叔不是嫌我離席太久?這回總是你害的了。”
謝時聿不置可否。
二人無聲地對峙了片刻,到底是程知蘊先敗下陣來。她抿了抿嘴唇,連禮都懶得行,低聲道:“我要回席了,三叔輕便。”
話音剛落,她擡手将插好的玉簪抽出來,賽進謝時聿手中,道:“三叔喜歡,就自己留着罷。”
她格外順利的掰開了謝時聿的指頭,将玉簪放進去,便擡腳離開了。
謝時聿沒有動,隻是垂下眼,手指擦過玉簪細長的柄身,神色平靜的把它收入袖中。
随後,他慢慢屈起手指,蹭了蹭指尖殘存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