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的案子得經過法庭審理,法庭上會有很多記者觀衆的,隻要我不認罪,他們就沒法判我的刑。”
終于,半小時後,甄平安吃上了口熱乎飯。
并且給貓一種他已經“既來之則安之”的詭異輕松感。
甄平安兩分鐘就吃掉了大半,将手伸出鐵欄杆外,像章魚觸手一樣絲滑舞動:“獄警大人~你們這的鹌鹑蛋好好吃啊,能不能再給我加一點?”
喂就算不定罪也沒必要這麼放松吧!
況且,淩衣總覺得,不會那麼簡單……
對方的目的又不是查明真相,而是單純地找個替罪羊,嫌犯不認罪也不會再去查案……難道找個更窩囊的替罪羊替補,代替甄平安?
可是……
還有比甄平安更窩囊的人嗎……
——
“你到底認不認?!”
“不是……我……”
“還嘴硬!證據确鑿!還死不承認!”
“咳……咳……不是……”
“不是我啊……不是……我真的沒有……啊!!!”
甄平安癱坐在地,一隻手被拷在鐵欄杆上,身體如破布娃娃,任憑兩個獄警的拳腳疾風驟雨般的摧折,吐了一地,頭歪嘴斜。
然而,就算身體幾乎全面失控,他另一隻手始終護着胸口。
被胳膊摁在衣服下面的小貓,不掙紮就無法出去,掙紮就會劃爛甄平安的皮膚。
“别打了,别打了……”
男人終于停下腳,喘着氣笑道:“哦?終于學——咳。終于肯承認了?”
甄平安微不可聞地喃喃重複:“别打了……”
“人就是你殺的,是不是?!”
“……”甄平安默然無語。
獄警彎腰俯身,眼底兇光畢露,一字一頓:“說啊,是不是你?”
甄平安緩慢地轉動眼珠,瞳孔對了半天才稍稍聚焦:“不……啊!!!”
隻是嘴唇輕微地上下觸碰,似乎連“不”字的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慘叫貫穿淩衣的鼓膜。
“别打了!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
身體再次劇烈地晃動起來。
太欺負人了!!
小貓忍無可忍拼了全力地要跳出去,但甄平安的手不知為何仍如鐵鉗一樣牢牢摁住他。很快,血糊了小貓滿臉……
是甄平安的血……是他抓出來的血……
皮都被貓爪鈎爛了,薄薄的一層肌肉下,心跳如雷,近在咫尺……
他隻好停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人也才停下。
背上的力道終于減輕時,牢房的燈都滅了。
淩衣隻能借走廊昏暗的燈光看見甄平安,他的手還是被拷在鐵欄杆上,手腕磨出了一圈的血,染紅了欄杆和手臂。盤着腿,低垂腦袋坐在一地血和嘔吐物的混合垃圾上,死氣沉沉。
小貓注視良久,欲喵又止,擡爪又放下,毫無意義地原地轉了兩圈。
雖然總罵甄平安是個很沒用的人,其實……他也是隻很沒用的貓。
如果上天可以允許他再做一個小時……不,半分鐘的淩衣,他願意立即結束這輩子。
下輩子做一隻無拘無束的流浪野貓,翻垃圾吃也沒關系……
沒有下輩子也沒關系……
拜托了……什麼都可以!讓他做點什麼!讓他有點用處吧!
到底能做什麼?到底能做什麼?!對了!他要出去!對,先出去。他在這裡保護不了甄平安,得出去,出去找個人來幫他們,找個律師!還是記者?找個有錢人做甄平安的靠山?能找到誰?不管了,他要先出去!
“小貓君,去哪呀。”
淩衣剛走到欄杆前,一道嘶啞的氣音卻忽然制止。
他僵住了。
倒不全是因為他無法想象甄平安用這種地獄業火灼燒過的嗓音說話,更無法想象的是……就算變成這樣了,這家夥好像還在笑一樣……
“留下來陪陪我嘛。”
他沒聽錯……這家夥居然确實語氣輕松,還有心思開玩笑:“我一個人怕黑。”
你怕個毛線!
怕的話昨天就不會想去看什麼鬼日出!老老實實待在飯館附近,就不會攤上這種破事!
小貓不受控制地扭頭朝他吼了一句,吼完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走了九成,四腿竟軟得發顫。
甄平安沉默了,淩衣荒唐地想,這家夥大概連被貓吼都會膽戰心驚賠不是……他正欲收回目光繼續出去,對方卻再次開口。
聲音極其溫柔,像是無奈的哄勸:“過來。”
未經思考,淩衣反應過來時已經跳到了對方膝上。
叮當——
甄平安習慣性地伸手撫摸,扯動了腕上的手铐。他換了隻手,輕輕摸上小貓腦袋:“乖孩子……沒有受傷吧?”
喊誰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