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開的槍……?
從聲音距離判斷,不是站在門邊的人……是那個局長……
蕭北雨妥妥的戰五渣,連箭都躲不過,這一槍這麼近的距離……不會……
這個王八蛋,連血蝕的人都敢殺?!
黑影沖出了白霧。
迎面而來的便是黑洞洞的槍口,這死胖子的确舉着槍……對着蕭北雨!
淩衣猛然扭頭,還好,蕭北雨仍舊好端端地站在門口,全身上下并無傷口,眼睛笑得眯成月牙。
反觀開槍的男人,卻是臉白如紙,冷汗如瀑,握槍的手抖出殘影。
“來得挺快嘛,舟哥。”
淩衣剛有所疑惑,笑聲及時解答——這胖子在害怕什麼,蕭北雨在開心什麼,本該百分百命中的子彈為何不見蹤迹。
因為,那雙泛着油光微微發脹的皮鞋後,還有一雙漆黑筆挺的長筒靴。
靴子開始走近,速度不快,但步幅很大。
離皮鞋一步之遙時,胖子撲通一聲跪下了。
那張肥頭大耳的老臉後面,陡然露出了一張年輕英俊的臉。漆黑的長檐帽端端正正戴在頭上,壓着淩亂的銀絲。烏沉沉的眸子随着對方的動作略微下瞥,不用任何表情,眼底天生醞釀着極寒之地的朔風與大雪,凜冽,銳利,壓迫。
“葉……葉部長……”
他停在了對方身側,低着頭。什麼話都不用說,男人已經怕得上身下身一起流淚:“葉部長,我不是……我以為……我……他……”
“局長叔,你剛才明明挺能說會道的。”蕭北雨陰陽怪氣道:“在舟哥面前裝什麼結巴呀?他不會同情你的。”
局長愣住沒接話,一團黑影卻飛到蕭北雨胸口。他反應散漫地擡手,還是接住了。
葉沉舟冷聲:“自己的東西自己收好。”
蕭北雨拿起黑影一看,是他的證件。随即哈哈一笑,手一擡就是一個飛吻:“真是我的賢——”
“内助”兩個字沒說出來,一道無形的利刃打在蕭北雨臉邊的牆上,痕迹足有三寸長。
幾縷粉毛飄揚墜落。
蕭北雨二話沒說,轉身進門救人。
這次淩衣沒咬他鞋子,跟在後面一起沖進去。因為剛才幾秒,他也忘了。
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葉沉舟怎麼會到一層來?!
但踏入門内,他又将葉沉舟抛到九霄雲外,腦子裡完全隻剩下另一個念頭:
甄平安還沒有死!!
他剛剛進來的時候,對方是仰着頭的。但現在,頭是耷拉着的。
一人一貓一左一右急急奔到電椅兩側,人低頭,貓擡頭。
“甄平安先生?甄平安先生您沒事吧?醒醒——您得救了!甄平安先生!”
蕭北雨掏出匕首一邊劃開綁帶,一邊急聲呼喚甄平安的名字,試圖喚醒對方。
小貓的叫聲卻卡在喉嚨裡,一陣古怪冰冷的感覺如電流竄過全身。
甄平安的表情好奇怪……
他被電得半死不活,瞳孔失焦,眼角溢淚,異常發黑的臉上亦有明顯淚痕,整張臉呆滞,痛苦,扭曲,死氣沉沉,嘴角卻像含着一絲笑意……
不像那種失去神智後在痛苦下不受控制做出的肌肉反應,更不像什麼瀕死之前産生幻覺看到天使的解脫笑容,而是極其微妙的弧度,洩露出一絲深藏心底的,發自肺腑的笑意。
與整張臉呈現的極端痛苦,形成了詭異瘋癫的矛盾。
這種神經病一樣的表情,他隻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
但那個人和甄平安完全不同……
那個人很聰明卻言行怪異,而且異常陰暗,睚眦必報,誰不小心踩了他的腳,他要吸幹對方的腦髓才能滿足。能力性格容貌人品,和笨蛋窩囊的甄平安完全是兩個極端……更重要的是,那個人已經死了啊。
死在他的鐮刀下,死在他的噩夢裡。
絕不可能……再活過來……
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