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行藍字憑空出現在尚未完全清晰的視野前方。

“該C級副本在靈神校區第1035次測驗中，被三十七屆考生淩衣清除所有異常，降級為普通副本，更名【玫瑰大廈】，編号F108，投入普通校區。”

“副本主線：玫瑰大廈是一家從事古玩貿易的知名企業，現該公司急缺線上客服。作為公司邀請的外援，你一定可以勝任這份工作，對嗎？”

“獎勵：作為報酬，公司将支付你一個月的工資，包括底薪和提成。”

這主線也太簡單了吧……淩衣回想起記憶中動辄上百的主線交代背景介紹，有些感慨。

看到這行獎勵，就更無語了。

這不就是招個人進來打工一個月嗎？有什麼副本獎勵啊？當一個月客服給一個月工資，酬勞結清了，獎勵在哪？

淩衣簡直懷疑教務系統卡了，獎勵還沒說完。盯着藍字不死心地看了幾秒，空氣中還真又閃爍起光點。

紅色光點。

一行行猩紅的斜體字快速出現——

“副本支線：本校第三十七屆考生燕絕，曾于第1021次測驗中，破壞大廈内部53處重要設施，盜竊倉庫1097件珍貴藏品，據不完全統計，至少影響了企業1378起貿易，損失金額難以估量。目前該考生已從學校畢業，若有考生能提供相關信息，将在信息核實後獲得大廈主人的親自答謝。”

“獎勵：100萬積分。另可根據信息的具體價值兌換玉蓮百劍（A類武器），安陵珠（品質精良）等珍貴物品。”

貓瞪大了眼睛。

多少……？

1097？？他瘋了？？？

淩衣知道這人渣喜歡從副本裡順東西，但誰能想到他順了這麼多？當年對方每次偷一兩件也會被全校通報，記過處分。1097件……怎麼敢的？？怎麼偷到的？？

而且……他參加這個副本之後還在學校待了很久，為什麼直到他離開才被學校發現？

淩衣從不偷東西，他不知道燕絕怎麼做到的，也懶得想。

總之……真是個死人渣！！

原來早在學校就這麼混蛋！他就知道每次打牌都赢的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年真是瞎了眼，什麼都沒發現！

不過也好……對現在的甄平安來說，玉蓮百劍和安陵珠，還有那百萬積分，可不就是囊中之物……

或許塔裡所有人都知道燕絕已經死了，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燕絕是怎麼死的。

紅字閃爍了五遍，力求讓每個考生看完牢記後，才不甘心一般緩緩變暗消失。

毛玻璃一般的朦胧感褪去，視野中模糊的色塊徹底清晰。白色方塊變成了天花闆，綠色方塊變成了一盆盆綠蘿，黑色方塊變成了桌椅和電腦，以及人的後腦勺……

“小甄。”

後腦勺轉了過來，露出張中年男人的和善笑臉：“要下去買早飯吧？能不能順便幫哥帶杯粥？”

“我說周哥，你别老拿小孩子開玩笑，人家新來的，哪敢拒絕你啊。”

周哥對面的女人打趣道。

甄平安掃一眼沒幾個人的格子間，又瞥了眼身上已經自動從校服換成白襯衫黑西褲的社畜套裝，相當自然地挂起笑容：“可以啊，您要什麼粥？”

“嗯，香菇雞丁粥吧。”周哥砸吧了下微微發紫的嘴唇，嬉皮笑臉地：“不過我最近不能吃香菇，這家店……”

“不要雞丁也不要香菇，是嗎？”

“對對對，真聰明！拜托你了哈！”

“不客氣。”

甄平安笑聲微涼，開口前便已轉向左手邊電梯的位置。

他似乎并不陌生大樓上班的流程，刷胸牌，開門，坐電梯，直接到一樓。電梯門打開，直接拐向聲音更大的左側。

……可能在電視裡看過吧。或者以前也在類似的地方打過工？淩衣猜。

走出那扇鑲着玫瑰金門框的玻璃門，就到了大廈外，寒風裹着早餐店的白霧迎面撲來。

早餐店狹小擁擠，牆面都是灰色水泥，和華麗的玫瑰大廈天壤之别。高大的男人在蒸籠前候着，拿面點，紅薯。胖胖的妻子在幾個鐵桶前忙碌，舀牛奶，盛粥。

小貓下意識低頭。

看到鐵桶裡漂浮着黑塊和青菜的白粥，被支線任務觸發的回憶再次閃爍起來。

“燕絕，幫我帶杯皮蛋瘦肉粥。不要皮蛋不要瘦肉。”

白霜一般的冰冷清晨。

慕容潇坐在窗沿上，一條腿垂下來，腳尖似有似無地點地，談話間隙就給燕絕甩了道命令。

那時的燕絕站在教室門口。

眼睛還沒有變成駭人的血色，神情也不像淩衣現在印象中那樣陰森。搓着手，鼻尖微紅，笑時，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呼出一團澄澈的白霧：“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