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該在這嗎？”

“還不去拿兔肉？天都快亮了。”

男孩：exe.未響應。

目瞪口呆兩分鐘，他才難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重複了一遍：“去拿兔肉？我？我一個人？現在？”

“不敢嗎？還是不記路？”

“為什麼剛剛不讓我去拿了兔肉再過來……”

“你猜鬼魂願不願意等你？”

就算是這樣也太為難一個小屁孩了吧！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膽大包天！

淩衣都看不下去了，跳到小男孩肩上。雖然他一隻貓也給不了對方多大的安慰……但至少表示他是站在小男孩這一邊的。

而且，他也不理解為什麼甄平安不和小男孩一起去，那樣隻會更快。

看上去他的站邊行為好像有了一點作用。甄平安噗嗤笑了聲：“開個玩笑嘛，我當然會和你一起去了。”

如他所料，這混蛋本來就是開玩笑……

爬了很長的上坡，穿過樹林，走過墳地，男孩溜進隻剩醉漢的家，很快就拿了兔肉和鐮刀出來。身上的“裝備”也煥然一新，圍巾手套帽子将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背上和肩上還多了兩個包。

他将肩上的背包遞給甄平安，甄平安邊走邊打開包檢查一遍東西，并把身上的發糕饅頭放進包裡。

男孩有點無語：“……不會去很久的，你帶這麼多吃的幹什麼？”

甄平安的回答十分簡略：“沒吃晚飯。”

男孩撇了撇嘴，欲言又止，終究沒說。

兩人一貓很快回到墳地，但到了樹林，兩人就出現了分歧。

男孩更無語了：“你往那邊走幹什麼？路在這邊。”

甄平安笑眯眯道：“跟着我，别廢話。”

雖然笑眼彎彎，語氣裡的警告意味卻不容置疑。男孩吓得不敢說話，連淩衣也感到陌生。

但甄平安是對的。

最初的路就是在這邊，隻是現在換到另一邊去了。

男孩記的是畫面，甄平安記的是方向和距離。簡而言之，男孩記得的是走過墳地，穿過小樹林，在見到一棵很粗的大樹時轉彎，下坡。

但甄平安記的是往墳地前直走176步，往斜前方進入樹林，在樹林裡走37步轉向斜前方30度左右再走87步，再轉彎，走多少步，再轉彎，下坡，走多少步……

因為淩衣也是這樣記的。

所以半小時後，在上坡中段找到那個墓碑時，隻有男孩呆若木雞，眼睛揉了又揉。

“還要愣多久？”

甄平安取笑道，拍了拍對方的肩。随後身先士卒，掄起鋤頭挖土。

男孩從家裡帶了鐵鍬出來，既然甄平安已經開始了，他也很快行動起來。

大汗淋漓之際，鋤頭終于砸到一件硬物上。精疲力盡的男孩聞聲更加賣力，不一會，一口棺材現于二人眼前。

看上去隻是口普通的黑色棺材，在冰冷的月色下反射微光。

男孩面露懼色，忍不住退後了一步。甄平安上前一步，擡腳踹向棺蓋。

“喂，你——”

男孩還想出聲阻止，嘴巴剛張開棺蓋已經被踹開了，仿佛觸發了什麼機關一樣，他條件反射地抱頭蹲下，磕頭認罪：“冒犯冒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您多多包涵，勿要怪罪，勿要怪罪……”

一堆白色蝴蝶直撲甄平安面門，小貓擡爪撲了一隻，定睛一看，原來是燒的紙錢。

紙錢塞滿了整口棺材，甄平安踢飛棺蓋後飛出來大半，落地便消失了。

塵埃落定後，甄平安走到棺材旁，裡面沒有死人，隻有一具玳瑁貓的幹屍。

甄平安沒有理會這隻貓的屍體，拿鋤頭在棺材裡敲敲打打一通，棺材底發出一聲微響，彈開了。

“别磕了，過來拜拜你祖宗。”

甄平安扭頭打趣男孩。

男孩終于顫巍巍地擡起頭，臉色煞白，支支吾吾：“不，不是我祖宗……”

甄平安莞爾：“你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到底是什麼……”男孩畏畏縮縮地站起來，蹭到甄平安身後，緊抓着他的衣服，極快地探出腦袋瞥了一眼棺材内。

“啊！！！”

男孩又飛快将頭縮到了甄平安身後，渾身發抖。

甄平安嘲笑出聲：“看清了嗎？是不是你祖宗？”

“好……好小的人……是個死嬰嗎？”

“我提出來給你看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

男孩一害怕，整個人纏在了甄平安身上，纏得死死的。

“……撒開，别尿我身上了。”

“怎……怎麼可能！我沒那麼怕！”

“那就撒開。”

男孩慢慢松開了手，臉色發青，又大着膽子看了一眼館内。借着明亮了點的月光，看清真的隻是隻死貓後，大大松了口氣。

“真的是隻貓啊……你早說我不就不會怕了嗎——那棺材闆為什麼翹起來了點？”

“因為我們要掀開棺材闆下去。”

“……啊？”

男孩頓時僵直，顯然，又松不了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