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比直接看到還是好一點。
杜晨要是擡頭,一雙青到發紫的腳就懸在他劉海上。膝蓋以上飄着墨綠的裙擺,裙擺邊緣褴褛發黑,不規則的黑色液體一直蔓延到女人腰部,更上面,光線就照不太清了……
但貓能看清。
淩衣略一擡頭,便和女人突出的兩顆眼珠對視。他對視過的死人成千上萬,但每次看到,心髒還是泛起些許冰冷的刺痛。
在甄平安的指揮下,杜晨緩緩趴了下來,在石橋上匍匐前進。
因為前面一路上都懸着吊死鬼。
甄平安沒趴下,隻是彎腰走。提着手電筒,給兩人照路。
但非常不靠譜。
忽然一下就擡起手電筒看上面,忽然又停下腳步低頭看下面。
暗河水面渾濁激蕩,不知道什麼生物在其中活動,偶爾拍起水花。
洞穴上方倒沒什麼動靜,除了吊死鬼沒看到其他東西。那老頭說的白蝙蝠……不知道是不是在洞穴更深處。
話說……
這不是個墓嗎?為什麼底下是這麼大個洞啊?!
淩衣納悶着,一隻手忽然捂住他的口鼻,甄平安語速飛快:“杜晨,圍巾戴好。”
兜裡的小貓擡起頭,甄平安的臉不知何時埋進了圍巾。
圍巾也是杜晨從家裡拿的,是他爹的灰色圍巾,上面被燙了好幾個洞,充斥一股煙味酒味。自從甄平安圍上之後,他就幾乎隻聞到這股難聞的味道。
難道甄平安現在聞到别的氣味了嗎?
在裹着這種圍巾的情況下??
腦海無端蹦出不久前的雨夜,甄平安拿起手機的那一幕。
他的感官……真的比我還靈敏嗎?
小貓揮着貓爪,想從甄平安的手掙脫出去,嗅嗅空氣中究竟還有什麼味道。一定是他剛剛沒認真聞,才比甄平安遲發現一步!
但甄平安的手在關鍵時候總是格外難纏,他掙紮了半天,差點掉出去也沒掙脫開,倒被對方另一隻手揪住了耳朵。
“别亂動。”
甄平安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後面不加‘小貓君’的稱呼。
小貓生氣地咬了一口掌心。
但他剛剛的确差點掉下去了,稍微有點心虛,沒用力。隻是更苦惱了。
不可能啊……
沒錯,不可能!
一定是變成貓的原因!他變成貓之後絕對變遲鈍了。如果他重新變成人,一定比甄平安先發現不對勁。
苦惱了半天這種沒意義的東西,淩衣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洞穴。手電照亮的前路仍舊沒有盡頭,一路上都懸着青紫或慘白的腳……
等等。
幻覺嗎?
他眨了下眼,前面有雙腳,在緩緩降落……
白色裙擺無風飄動,腳完全落到了地上。他再次用力眨了下眼,兩顆突起的眼球直撲面門。
“小貓君?”
……甄平安?
心跳漸緩,視線和頭腦都緩慢恢複清明。
小貓擡起頭,看到了甄平安的臉,下半張臉裹在灰色的圍巾裡,隻露出眼睛,和記憶裡下意識浮現的臉更像了……
他一下子無比清醒了。再眨眼凝眸,确定對方是甄平安,隻是甄平安。
前面也沒出現鬼攔路,不然杜晨早就叫出聲了。
是幻覺?為什麼會……?
淩衣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鼻尖萦繞着一絲香味。
一絲濃郁的花香。
甄平安應該早就聞到了,并立即捂住了他的口鼻。但香味仍舊透過指縫潛進了他的大腦,篡改了他的神經。
但甄平安和杜晨都沒被影響……
小貓再次亂動起來。
甄平安垂眸看去,小貓沒有看他,眼裡也沒有反抗的意思,隻是伸貓爪,想勾住圍巾末端。
手伸出小指,勾住圍巾末端,将圍巾攥住,蒙在了小貓臉上。
濃烈的煙酒混合味差點讓淩衣當場兩眼一翻,四爪一蹬。
見狀,甄平安走得更快了。
杜晨被他催得心慌:“後,後面是有什麼東西追我們嗎,哥?”
“看路,要換場景了。”
杜晨:?
男孩回頭看向前方,原本看不見盡頭的石橋竟已走到了頭,面前出現了一個狹小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