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公主中,唯趙月華一人有此殊榮。
趙月華第一次下嫁,實封七百戶,本就逾制。第二次下嫁,得實封一千五百戶,曾媓初登基,趙月華得實封兩千戶,與親王一緻,現在更高于親王待遇。
一個月裡,曾少臣順利升任羽林軍大将軍,統領羽林軍。
趙月華在蘭徽的酒樓,聽侍女琥珀上報此消息,伴着樂師彈的琵琶,多飲了一杯醉三千。
“近來月娘可謂是風頭無二,難得來我這寒舍。”蘭徽許久未見趙月華,格外想念,一見她臉色不虞,故作陰陽怪氣之态。
“哪能啊,蘭老闆。隻是感歎我阿娘果真不信我罷了。”
“這話如何說起?”趙月華從未瞞着蘭徽做任何事,對于她而言,蘭徽是最後一片可以任她放松身心的淨土。
“常将軍在她登基後便緻仕返鄉。可羽林軍大将軍一職遲遲并未給曾少臣,反而是左右羽林軍大将軍共掌羽林軍。現下,阿娘見我與曾少臣有嫌隙,總算放心将兵權給他了。”
“我以為她至少是相信曾少臣的。”蘭徽一下便懂趙月華的意思。
即便趙月華是公主,在衆人眼裡,即使曾媓為帝,也不認女子的繼承權,按理說曾媓不該對她有戒備之心。
可趙月華意識到,但凡對曾媓權力有威脅可能的人,她從來都有一絲戒備。她心裡早有猜測,隻是這次終于證明了。
趙月華搖了搖頭,說道:“人心難測,防着才是對的。不過我也沒料到曾少臣可以演得滴水不露。”
蘭徽為曾少臣下了定論:“當僞裝才能讓他的孩子活下去時,仔細想想或許就不難了。”
趙月華點了點頭,語氣堅定:“言之有理。未免出意外,還好是你派人提醒我,命紅袖在他身旁看着他。”
“紅袖是可信任的好孩子。”
侍女紅袖是蘭徽曾買下的婢女,對蘭徽忠心耿耿。她奉蘭徽之命,通過牙婆再次被趙月華買入公主府,被安排去照顧行安。
現下,行安除曾少臣外,最親的便是紅袖。這次曾少臣回定王府,特地求趙月華送紅袖去陪着行安。
“我以為你會不舍得行安。”蘭徽看到趙月華另一層面的傷感,忍不住問道。
“行安可愛。我的玥兒剛出生不在我身邊,我難免對行安多上了心。到底是和行安沒緣分。我一開始就告訴自己,除了在阿娘面前演戲,不能對行安投入更多的感情。曾少臣也是不允許。”
“我隻和曾少臣約定,在可以正大光明祭拜安娘以前,我還是行安名義上的母親,我就不能完全不管他。每年行安的生辰,我都會送上禮物。除此之外,也就是這些了。我不能搶了安娘在行安心中的感情。”
趙月華喃喃自語。
自趙月華與曾少臣分隔兩府後,曾媓越來越信任趙月華。
她四十二歲生下趙月華。當她聽見趙月華第一聲清脆的啼哭時,便為這個孩子想好了未來。
“我的月娘要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公主,不要卷入皇家的陰謀算計中。”
“特别是,不要像我。”
當她在權力和趙月華之中,選擇了前者以後,她認清了自己,生為她的孩子,注定不能随心所欲。
她這把年紀,還是認定大兒子蠢、小兒子懦,至于侄子在血緣上還隔着一層,有待考察。唯一值得信任的也就是這個女兒。
于她而言,趙月華一無上位可能,二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溫順。她自然而然将趙月華劃為自己一方的人。
趙月華還有成長的潛力。
主持重建通天樓一事,曾媓本對趙月華不抱希望,隻以為趙月華隻能挂名,沒有本事處理重建的各種瑣事。曾媓後來同時安排工部尚書務必輔佐好趙月華辦好此事。
可工部尚書言生辛上報,趙月華處理事情來井井有條,點出問題一針見血,處理麻煩當機立斷,若真有不解之處,則會虛心向他求教,根本不需要他操心太多事。
曾媓聽後,第一次對趙月華刮目相看。
現下,曾媓漸漸将朝中所煩之事說與趙月華聽。
趙月華不經意間呈現出的深識遠慮令曾媓大喜過望,“此子類我”的歡欣之情油然而生。趙月華在曾媓面前表現得寬嚴得體、恰如其分,更重要的是,時時以曾媓的心意為先。
曾媓便命趙月華與她同議朝政,有意無意放了不少權。
紫宸殿,也就是曾媓内朝議事之處,曾媓處理奏折、趙月華在旁研磨,蔓兒動筆記錄,三人議事的場景經常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