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懿旨需要遵守,陛下聖旨就是說着玩的?”嶽若白環顧四周,捏住蒼雪戎的命脈,将他扶起,“将軍委屈了。”
蒼雪戎心中暗罵,電光火石間強行震傷經脈,裝出一副内力盡失、重傷垂危的模樣。
他顫顫巍巍地倚靠在嶽若白身上,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臉色蒼白如紙。
封長鈞深深叩首,額頭緊貼地面,“微臣該死!”
“該死?”葉徽之目光冷冽,掃視四周,禁衛們紛紛後退一步,嘉平衛則拔劍出鞘,步步逼近。
葉徽之淡淡回眸,語氣冰冷:“你确實該死。”
話音剛落,太後的鸾駕到了。
“好大的動靜。”
太後牽着瑟瑟發抖的葉煥,二十名百花殺宮女團團護衛在側。
她輕扶發髻,款款下辇,“長鈞,起來。”
封長鈞正欲起身,葉徽之雙目一沉,嶽若白猛然一腳踩在他的肩膀上!嶽氏内門力壓千鈞的一擊,練到極緻能徒手劈山,何況區區一個封長鈞。
“砰!”一聲巨響,石闆碎裂,封長鈞慘叫一聲,額頭冷汗直冒,雙腿盡廢。
“長鈞!”太後又驚又怒,“怎麼,這是給哀家下馬威嗎!”
嶽若白單膝跪地,語氣平靜:“臣不敢。”
“你是不敢,”太後胸口劇烈起伏,目光如刀,“陛下,好狠的心腸!長鈞雖不比長歌與你感情深厚,但何至于廢了他?他隻是聽命行事,他有何過錯!”
“母後,不聽話的狗,不要也罷,”葉徽之語氣淡漠,“這是您教我的。”
“狗……”太後看着昏死過去的封長鈞,又瞥了一眼假裝虛弱的蒼雪戎,慘笑一聲,“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陛下。親表哥啊,竟比不上一個外人?他是狗,他不聽話,他罪該萬死!可是陛下,那要殺你的蒼鳴旃呢,是否也該誅九族?”
“若非需要穩定北地,蒼鳴旃确實也該五馬分屍。”葉徽之咳嗽着裹緊狐裘,“朕是皇帝,忤逆朕的,都該死。”
“那哀家呢?”太後聲音顫抖,眼中含淚,“生你養你,在你病時衣不解帶照顧你兩天兩夜,手把手教你識字做人的母親呢?她也老了,她也沒用了!她又老又該死,還處處忤逆尊貴的陛下,她是不是也該去死了?”
“母後,何至于此呢?”葉徽之臉色蒼白,嘴唇卻詭異地泛紅。
蒼雪戎雙眉緊鎖,隐隐覺得不對勁。
太後閉眼,淚水滾落,“一條狗?母子情分……哈,這就是陛下的以孝治天下。”
寒風凜冽,幾片雪花飄飄悠悠墜落人間,一片格外調皮,輕輕吻在葉徽之眉眼上。
他下意識地擡手拭去,如拭淚般輕柔。
“我隻知先帝涼薄,少年夫妻,相伴多年,登基五載便要廢後立趙貴妃。誰曾想我那手把手養大的孩子,還未及冠,便也要對付我。”
太後蒼涼地看着衆人,扶着明薇的手,緩緩走到葉徽之跟前。兩雙一模一樣的眼睛互相凝視,仿若一場無聲的對峙。
“陛下已經徹底容不下哀家了,是嗎?”太後拂過葉徽之肩上的雪花,輕輕撫摸自己一針一線縫制的狐裘,“哀家已經礙了陛下的路了,是嗎?”
“母後,”葉徽之似有心軟,拉着太後的手,當衆跪下,“是朕氣糊塗了,您别生氣。”
“哀家不生氣,”太後目光輕輕掠過披堅執銳的嘉平衛,如針般刺在默不作聲的蒼雪戎身上,“哀家,隻是難過。”
蒼雪戎慢條斯理地擦去嘴角的血迹,饒有趣味地看着這對滿腹鬼胎的母子互相飙戲。
與此同時,半夜被人從床上挖起來的嶽相匆匆趕來,頂着碩大的黑眼圈,兩方安撫。
至四更,太後含淚帶怒,帶着重傷的封長鈞和瑟瑟發抖的葉煥連夜出宮,前往了浮屠寺。
嶽若白攙起嶽相,諸葛禹扶着蒼雪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