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毓暴喝道:“但那不是你傷害妙姨的理由!”
與此同時,神觀中殺氣四卷,奇形刀刃閃着寒光,終于當頭劈出。
素柔花身形閃動,堪堪避過一擊,故作詫異地道:“那個姓胡的賤婢死了麼?”
李重毓橫持長刀,沉聲道:“褚茂父子已将此事因果盡告于我。你曾于她死前到訪北甯館,不是你,還會有誰?”
素柔花輕柔地道:“你就沒有想過,褚茂父子在南朝這許久,可能已經被他們收買籠絡?”
阿秋立即心叫厲害。素柔花攻心之術,确實舉世無雙。
李重毓果然神色一變,皆因他根本沒有想到過這種可能性。
素柔花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道:“沒有人告訴過你,胡妙容是死于南朝的‘牽機散’之下麼?我猜他們大約也沒告訴你,胡妙容死之前,去拜訪過她的可不止我,還有一名南朝女官以及她的侍從。”
阿秋此刻,亦為她的言辭詭辯震驚。她斷然沒有料到,當時于北甯館長廊錯身相過,匆匆一面,竟被她将胡妙容之死的罪名套在了自己頭上。
且安得如此天衣無縫,水到渠成。
素柔花的每句話,都是真的,而連起來,便栩栩如生地形成了南朝有人要害胡妙容的完整印象。
阿秋此刻亦自慶幸,還好當時顧逸扮作她的随從,未露身份,否則扯到他身上,此刻更是說不清楚。
李重毓沉聲道:“南朝之人,為何要傷害妙姨?”
素柔花知曉終于說動了李重毓,柔聲道:“我怎地知道呢?大概是他們有什麼,非要從她身上得到的訊息,又恐怕給你知道,故隻能先下手為強的除去她罷!”
她這番謊話可以說天衣無縫,滴水不漏。既未将此事和自己拉上關系,又句句引導李重毓往該想的方向去想。
胡妙容一介女流,她身上斷不會有軍情地圖之類的重要機密。她所擔當保守的秘密,也就隻有一件了。
那就是李重毓的身世。
素柔花趁熱打鐵,旋近李重毓身畔,深深地瞧着他,道:“之所以你一抵京城,娘便立即約你來此,正是因為擔心你踏入陷阱而不自知,故此特地來警告你一聲。”
她秀眉微颦,道:“京城這些時日的風聲,對你很是不利。南朝之人從前便看不起你父親,卻又垂涎他掌握的朔方軍。如今我隻怕他們故技重施,對你來同樣的一招釜底抽薪。”
李重毓将手中長刀收起,撤回身後,淡淡地道:“有勞族主挂念。妙姨究竟如何死的,重毓自會去設法查清楚。任何人若想騙我李重毓,都需考慮清楚代價!”
他說過這句,頭也不回地大踏步出神觀而去。
他本是因胡妙容之死而來問罪,既此事現在撲朔迷離,他便果斷放棄與素柔花糾纏,亦是取舍分明,大将之風。
素柔花望着他大步而去的豪俠風度,發出幽幽歎息。
她身後一個人影閃出,正是蒙着面紗的萬歲公主,但她那雙深黛綠的美目與素柔花幾乎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故此阿秋一看便認得。
而此刻,她亦陡然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那一夜,竊聽萬歲公主與素柔花對答時,為何心跳會加速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