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族長在自己家放蕩,就不算放蕩了?”槐瑛不悅道,“想好一會怎麼跟長輩解釋了嗎?”
宮琴珩反問道:“你要補償我,我隻管享受,有什麼可解釋的?”
事已至此,宮琴珩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她跟槐瑛在祖母院裡厮混,雖極其出格,但長輩默許,又是在自己家關起門來行事,根本算不上什麼風浪。宮族長原先承諾過要讓宮琴珩自己做主聯姻事宜,如今卻出爾反爾、驟然變卦,宮琴珩不找她算賬就謝天謝地了,她哪還敢對孫女有非議。
親媽宮申素更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巴不得這兩人狠狠攪和在一起,昨夜從族長那裡聞見喜訊,回去便翻出了許多壓箱底的寶貝,早起又吩咐廚房備上一桌好飯好菜,招呼所有人去她院裡用午膳,也不知是要犒勞誰。
宮琴珩原打算給祖母請完安再出門,誰知族長做賊心虛,假稱與雪松家主有事相商,已先一步溜去了正院。離午膳還有些時間,直奔白商院又太早,宮琴珩特地規劃了一條遠路,要領着槐瑛把昨天沒走過的地方都逛上一遍。
宮商宮内每條道路都被人精心設計過,單地磚排列的花樣就不下十種,牆上鳥獸彩繪、路邊魚蟲雕像,更是精美有趣,可玩可看。槐瑛昨天就想仔細打量,隻是初來乍到,沒敢調皮;可如今她已訪過此地最隐秘的去處,膽子壯了一圈,心裡再無忌諱,見到稀奇裝飾,不等宮琴珩允許,賴在路邊就開始琢磨。邊琢磨,邊啧啧稱奇:“什麼樣的巧心思,能想出這些好看的樣式?”
“都是雪松家主和我母親小時候做着玩的,各色畫磚不計其數,單雕像就有百來件,為着毫發無損地從雪松園運過來,花了不少功夫。”宮琴珩無奈道,“摸夠了沒?”
槐瑛蹲在一隻小老虎石雕前,摸了又摸,捏了又捏,隻恨它不是個活的。宮琴珩看她玩得不亦樂乎的樣子,心裡覺得很奇異,又走上前去問道:“你喜歡?”
“嗯……”槐瑛擡頭看她,又低頭看看那張虎臉,突然雙眼發亮,沖宮琴珩道,“你瞪我一下。”
宮琴珩:“?”
“唉。”槐瑛揉揉那隻老虎的腮幫子,“你眼睛要是圓一點就像它了,多讨喜啊。”
宮琴珩:“……”
這人簡直像一團雲霧,沒個固定形狀,昨夜裡柔情綽态,早上任性刁蠻,現在又跟小孩似的幼稚貪玩,玩夠了老虎,還想去玩岔道上的九尾貓。宮琴珩嫌她耽誤事,揪着對方袖子,一把将人抓回來,又拖着她往正道上走。
槐瑛反抗無果,怕扯壞了衣服,隻能癟着嘴老實跟在宮琴珩身後,就這麼一路被牽到了白商院。路上經過的人看見這情景,都覺得很有意思,紛紛回頭張望、低聲議論:
“難得看見少族長身邊跟着人,那是誰?”
“還能是誰,槐家女兒啊!提前見長輩來了。”
“這模樣真俊!我看不比申素大人差什麼。怪不得咱們少族長喜歡呢。”
“要配少族長,光模樣好可不行。槐緻明的孩子模樣也好,能和這個比嗎?”
他們的議論聲全傳進宮琴珩耳朵裡。宮琴珩聽得渾身舒泰,隻覺句句都是自己心中所想,越發堅信自己眼光獨到,做出了正确的選擇。雖要花費許多曲折功夫,但蒼天不負有心人,她一定能把槐瑛徹底攥進手裡。
流衣被宮申素打發到院門口迎客,遠遠看見一黃一紫兩道人影,也不管看沒看清,直接招手喊道:“兩位姐姐!昨晚睡得好嗎?”
這一招呼,周圍投來的打量視線就更加熾熱了。槐瑛咳嗽一聲,隔着袖子掐了宮琴珩小臂一把,默默把手抽了回去。宮琴珩痛得頭皮發麻,但心情好,不跟她計較,轉而找流衣撒氣:“你怎麼又來了?誰讓你來的?”
“你們吃好吃的,不叫我,我隻好自己來了?”流衣搓着手,朝宮琴珩投去一個極盡谄媚的笑容,“而且萬一表姐要接送客人,我若不在,豈不是錯失了一筆很重要的收入?”
她隻是随口一說,誰知話音剛落,便有黑衣影衛從院牆上一閃而過,朝宮琴珩傳音彙報了些什麼。
宮琴珩聽罷,神色一變,沖流衣道:“你來得好。”
流衣:“?”
宮琴珩淺歎一聲,轉身看向槐瑛:“萬花樓有人鬧事,你恐怕得趕緊回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