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怎麼又喝這麼多酒?施箬蘭也不知道攔着你,真是沒什麼用。”
那視線仿佛将陳常山掃視個遍,最後停留在嫣紅的薄唇上,直愣愣的,沒有一絲掩飾,陳常山一瞬間就讀懂其中的意味。
“我沒事,找徐淩泉把箬蘭接走吧。”陳常山指了指一旁趴在桌邊的人。
“箬蘭,你們喝一場酒,關系就這麼好了?”
“隻是覺得他也是個可憐人罷了。”
徐淩泉來得很快,像是守着電話似的,扶走了不省人事的施箬蘭。
“哥哥,我們也走吧。”
“不用你,你才出醫院。”
陳常山抽下肩膀上的手,在看見商枝失落的表情後,鬼使神差地,又拉住他的手腕,說道:“這樣就好。”
或許是因為月光灼熱,手心裡竟有些黏膩,隻是誰都沒有松開手。
商枝架起陳常山,一步一步朝着黑夜深處走去。
帳篷的燈亮起,照得陳常山的臉酡紅。明明今夜的酒不算醉人,他卻覺得心跳得有些太過分了。
太吵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心髒。
“哥哥,怎麼了?”
商枝靠近,栀子氣息萦繞在鼻尖,似有若無,讓人忍不住想探個真切。
像是被蠱惑了似的,陳常山的心跳得更快了。
“哥哥,我給你換一身衣服,擦一擦。”
皮膚失去遮擋,裸露在空氣之下。昏黃的燈光灑下陰影,明明暗暗,一片好風景。
冰冷的濕巾汲取溫度,呼出的氣息是熱的,連空氣都是熱的,像是身處于夏日裡悶熱的閣樓。
那處涼意在身體遊走,從脖頸到小臂,最後停留在小腹。連同那隻大手一起,遊覽過每一處風景。走過的地方開滿了朵朵桃花,粉粉的,是三月的春天。
酒醉人,春色也醉人。
“哥哥。”
身旁有人在摩挲他的耳廓,陳常山極力控制住身體的顫栗,若無其事地哼哼,盡職盡責地扮演好一個“醉鬼”。
“哥哥,你不願意答應我,是嗎?”商枝的指尖一次又一次拂過紅痣,不甘心地停留又停留。
“沒關系的,我其實能看出來,哥哥你也有一點喜歡我,我是不會放棄的,哥哥。”
“哥哥,我愛你。”薄唇吻上夢寐以求的人,脖頸留下一點濕熱,“求求你,求求你……”
還是說不出來,商枝的手搭在眼睛上,兩行清淚奪眶而出,哽咽聲破碎掉完整的話語,隻剩下模糊不清的語調。
而他的旁邊,陳常山不知道何時睜開雙眼,眼神清明。一隻手擡起又收回,最後還是無動于衷。
愛是什麼呢?愛是我怕我愛上你,又怕我愛上的不是你。
商枝的哭泣,不止黑夜知道,陳常山同樣知道。
“哥哥,對不起,讓我自私最後一回吧。”
一隻手輕柔地扣住陳常山的手腕,兩手相握,而後放在心髒的位置。
這一晚,心髒的每一次跳動,仿佛都是在說情話。
天光大亮時,商枝先清醒過來,他無數次地說服自己,才從溫暖都懷抱裡退出。
“哥哥。”
商枝小心翼翼地退回到原處,“該起床了。”
身體失去壓制,一陣酥麻傳來。陳常山睜開眼,便陷入溫柔的漩渦裡。
“哥哥,淩泉給我發消息,他昨天照顧施箬蘭累死了,申請今天晚點到。”
“好。”
幹渴的喉嚨發出聲響,下一秒,一隻綠色的杯子就遞到面前。
“喝點水。”
“營地在準備拆除了,我這樣也幫不上什麼忙。哥哥,我準備先回去啦。”
“那,不是說去旅行嗎?”
“哥哥,我的假期很長,你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思考,不需要着急,我一直都在的。”
“這次你不用回答我,我想我已經知道你的答案了。可我是個膽小鬼,我希望哥哥再給我一點時間,一些機會,下一次見面,再給我回答,可以嗎?”
商枝說這話時,跪坐在床尾,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似的。
“哥哥不用覺得有負擔,我聽說不确定的事情,可以用時間來檢驗,或許我們都需要好好思考,是否要變換關系。”
“等到梅子酒可以喝的時候,我希望得到哥哥的答案。”
商枝直起上半身,一步又一步,他緊盯着陳常山的眼睛,一點點挪到床頭。
在他俯下身的片刻,陳常山的唇被手指壓住,而後被完完整整地描摹。适才上唇遺留下的水迹,也沾染在指尖上。
“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了,哥哥請允許我,讨一個安慰。”
那略帶水汽的指尖,按回到商枝的嘴唇。
“哥哥,這樣算不算接吻呢?”
耳邊是溫柔的問句,撥動心弦。
欲言又止,陳常山捧着一顆悸動的心髒,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麼。
他隻看着,商枝拉開帳篷,大步向前,一次都沒有回頭。【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