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十多年來的摯友,是親人,陪親人當然比陪朋友更加重要。”
商枝小心翼翼地縮在他懷裡,隻敢低着頭,數地面的螞蟻。
“是嗎?”這副死樣子做給誰看,陳常山心裡一股無名火,快燒到商枝的腳邊了。
“這位是?”白啟賦止不住打了個寒戰,清晨的體感還是有點涼意。
“這是我們車隊的總工程師,陳工,超級厲害。”
陳常山微微點頭,兩人這就算是認識了。
“大家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刻意忽略到商枝抽搐的眼角,施箬蘭轉頭聞着他旁邊的人。
“不用了吧,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商枝拒絕的話才說出口,他轉身的一瞬,陳常山卻比他更快,走在他前頭,一個勁兒地往山下走。
“什麼人?就是個騙子,徹頭徹尾的騙子……”
一想到這幾天,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陳常山就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賤不賤呢?人家說着玩玩,隻有傻子才回當真。
我就是個傻子,我是這個世界最蠢的大傻子。
陳常山念念叨叨,眼眶竟有些濕潤。
“哥哥,哥哥”商枝終于抓住男人的手,“哥哥,你生氣了嗎?”
“我沒有生氣。”陳常山梗着脖子,望向遠方的雪山,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
“哥哥,生氣了要告訴我,我有時候看不出來怎麼辦,那我們要一直誤會,一直有疙瘩在心裡嗎?”
“我……”
“哥哥,我們慢慢說,我先說好嗎”商枝扯着他的手,坐在路邊一塊大石頭上。
“嗯哼。”坐下的一刻,陳常山忍不住悶哼一聲。
“哥哥,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商枝不禁拂過眼角的濕潤,水汽在指尖萦繞。
“我不舒服,管你什麼事?我們倆難道很熟嗎?”
陳常山的手移到腹部,适才走得太快,冷氣灌進肚子裡,現在一抽一抽地疼。心裡本來就不得勁,這點疼痛,愈發令人煩躁。
“喝點熱水。”商枝在大包裡掏出一個深綠色保溫杯。
這顔色倒是有些應景。
水被倒在杯蓋裡,商枝吹了又吹,又仰着頭,試圖喝水不接觸到杯口,結果是反倒嗆到自己。
一陣咳嗽卡在喉嚨裡,咽不下又出不去,硬生生忍得眼圈泛紅。
“哥哥,對不起。”
一隻大手按上胸膛,商枝隻顧着掃落襯衫上的水珠,沒注意到男人越來越暗的臉色。
“這是你的新手段嗎?”
食指擡起商枝的下颚,一張委屈的臉完整地暴露在他面前。
“想哭?我都還沒哭呢,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他的拇指碾過嘴唇,經過摧殘的薄唇愈發嫣紅,兩滴水珠滾在上面,像極了夏日枝頭嬌豔欲滴的櫻桃。
“小騙子。”
對着這一張臉,陳常山終究還是沒狠下心。
“哥哥,我不是躲着你,我隻是覺得一看見你,就有些受不了。我想你,很想很想,我害怕你拒絕我。”
“所以,我剛剛想走開。”
“白啟賦,是我從小的好朋友。這次是他馬上要工作了,聽說我在新疆,就說要和我一起玩,我也不好拒絕。”
“我,我一直喜歡哥哥,不是騙你的。”
商枝一股腦将心裡話都倒了出來,兩隻手抓着陳常山的手臂,搖呀搖呀,跟隻小狗似的。
“哥哥,你原諒我吧,絕對沒有下次了。”
“誰在意這個了。”陳常山猶豫再三,還是按下心底那點不爽,“走太快了,胃疼。”
“那我們慢慢走下山,好不好?”
“哥哥,我最喜歡你了,說多少次,我都願意。”
“全世界我最喜歡你。”
“你還真是,油嘴滑舌。”
陳常山剛抽離出溫暖的掌心,又被重新抓住。
“商枝最喜歡陳常山——”
大聲的呼喊,将愛意寫在雪山草甸。
“你瘋了?”
四面八方的視線投在這個角落,打趣的,看熱鬧的,不滿的,簡直是在舞台最中心。
陳常山主動拉起身旁的手,落荒而逃。
山路曲折,兩人一直走,就能等到冰銷霧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