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常山不想因為自己,而搞砸這一次約會。小狐狸那麼用心,為準備向日葵,還摔了一跤。他隻能機械地揉搓着手裡的鑰匙扣,至少毛茸茸的手感,能緩解一點心裡的焦慮。
分針轉過半圈,半個小時過去。
他再按捺不住這顆不安的心,急切地往人流的反方向走。不知道為何,心跳得很快,像是暴雨即将來臨一般。
海洋館的空調很低,有些遊客甚至穿上了外套。但陳常山慌亂得像是一隻無頭蒼蠅,硬生生出了一身的汗。
洗手間沒有商枝,這是一個壞消息。
一瞬間,大腦“轟——”的一聲,有名為理智的東西在慢慢破碎。
太不正常了,一切都太不正常。
自從上次商枝在小巷受傷之後,陳常山就給他換了最新款的手機,還配上同款的手表。手機開靜音,這是陳常山明令禁止的事情。當有來電話時,手表也會提醒。
至此,商枝再沒有錯過陳常山的任何消息或者電話。
而現在,每一次聯系都石沉大海,手機安靜得讓人害怕。
陳常山隻能用疼痛來定神,他咬下唇下的軟肉,直到血腥味充斥口腔,才從慌亂中理出一點思緒。
他記得!
商枝當時拿到最新款的手機很高興,還專門研究了很久,跟着情侶博主的教學,嘗試開通過共享位置。
他翻開手機設置,巨大的興奮感使手指都不受控制。陳常山點開界面的一瞬間,又閉上眼睛,像是開彩票那般的虔誠,緊張得不敢望向屏幕。
他睜開雙眼,從來沒覺得這麼輕松過——地址在海豚館。
打開地圖他才發現,海豚館在東北角,而自己在的白鲸館在西南角。幾乎有将近半個小時的路程,商枝為什麼跑到那邊去?
從館裡出來才發現,此刻已經是驕陽似火。好在景區有觀光車,撲面而來是溫熱得有些令人窒息的風,陳常山焦灼地敲打着手機,等待一個确切的消息。
終于,他的期待有所回應。此刻,手機的鈴聲,在他耳中恍若天籁。
“喂,哥哥。”
是商枝的聲音,真實的,鮮活的。
“你在哪?”
心裡湧起一股失而複得的後怕,陳常山隻想将人放在自己身邊,最好一刻都不要離開。等待的日子太難熬,他總以為商枝會了無音訊的徹底離開。
“哥哥,我現在要去找商岫文。”
那邊的聲音很雜亂,商枝似乎在跑,沉重的腳步一聲聲地砸在地上。風也搶鏡,沙沙的,模糊商枝的回答。
“商岫文那邊有急事,我得去處理一下。哥哥,對不起,我現在在趕過去的路上。”
與此同時,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巨響,幾乎要震碎陳常山的耳膜。
“商枝——商枝——商枝——”
他别無他法,隻能在電話裡,一遍又一遍地喊出愛人的名字。
“我來找你,我來找你。”
電話那邊沒有回應,隻有陳常山的喃喃自語。他再次打開共享位置,查看商枝的地址,又将鍊接發給宋叔,讓宋叔帶着人去找。
做完這一切,電話那邊還是一片寂靜,像是從來都沒有接通過一般。隻有滋滋的電流聲,提醒着陳常山,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将地址抄送給助理,自己也往商枝的地方趕。那手機上的點正在快速移動,像是在車上,正出了景區,往城市北邊的高架橋上去。
“喂,陳工。”
電話那邊換了個意想不到的人,但總算是有人回應。
“陳工,我是施箬蘭。”
“小枝呢,他到底怎麼了?”
這種不确定感幾乎要将陳常山逼瘋,他讨厭這飄忽不定的事實,讨厭商枝的斷聯。
有多讨厭,就有多害怕。
他就是一個怯弱的膽小鬼,承擔不起愛人再次離去的意外,他希望一切都是平平淡淡地度過,不用多麼刻骨銘心,隻求細水長流。
“小枝......”
詭異的停頓。
“小枝,剛剛去收拾他弟弟去了。他弟弟太不聽話了,竟然學别人纨绔子弟,跑到酒吧去搞一夜情。還被人找上門來,都快把商枝給氣瘋了,他這會正收拾他弟弟呢。”
跟現場直播一樣,他還實時轉播畫面。
“咦哦,小枝打了他弟弟一巴掌,可真狠,就是隔得太遠了,聽不見聲音,他弟弟臉都起了好深一個紅印子,人都踉跄了兩步。”
“不愧是商枝,從小練習跆拳道,這會子收拾人可真不含糊。陳工,給你一個忠告,你可不能欺負商枝,你看看他這個實力,你可打不過他。”
“啧啧啧,陳工,給你講一個驚天大八卦,你知道商岫文睡了誰嗎?他竟然把賀慈音給睡了,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