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公園。

“小枝，你怎麼知道那邊人少？”

陳常山被人拽着衣角，領頭的人目标明确，輕車熟路地在往白鲸館的方向走。

雖說是臨時起意，但商枝這熟練程度，應該是來這裡玩過好幾次?

“因為，我查過每一個地方的攻略，而且都買了門票哦。”商枝轉頭，一臉等待誇獎的模樣，“不管哥哥選哪一個地方，都可以哦。”

準備得還挺充足的，就是人太笨，走個路都能摔倒。

“那你很厲害哦。”陳常山剛彎起嘴角，餘光就瞥見即将撞上商枝的路人，“小心。”

他抓緊商枝的手腕，用力将人拉進自己的懷抱裡，身體相撞，兩人都陷進這個溫暖的懷抱，一時間不舍得松開。

“實在不好意思，差點撞到你男朋友。”那位看地圖的遊客連忙上前道歉。

兩人是沒做什麼親密動作，甚至沒有簽牽手，但他們對視的每一眼，就像拔絲地瓜的糖絲一樣，甜膩又拉絲。那粉紅泡泡都快溢出來了，也就陳常山覺得他們十分收斂。

“沒關系，是我們自己沒有看路。”

陳常山的内心被滿足到，悄悄地将本準備松開的手，重新搭上商枝的肩膀。

“哥哥，對不起。”

商枝悄悄蹭了蹭他的脖頸，埋頭留下一個蜻蜓點水似的吻。

“怎麼跟小孩一樣，走路要認真，知道嗎？”

不是陳常山誇張，上次去爬山的時候也是這樣，倒着走路，差點摔倒。

“我想看着哥哥的臉嘛。”

拜托，已經恨不得每分每秒都黏在一起，還需要每分每秒都看着對方的臉嗎？

“說話的時候，看着哥哥的表情，我就能判斷哥哥到底是什麼想法？”

商枝的指尖在男人的背上畫出一個英文單詞，是——sorry。

“哥哥很獨立，不喜歡麻煩别人。即使有的時候不可以，也會說‘可以’，我不想勉強你。”

不知道從何起，灰蒙蒙的天空被調亮。遠處的雲層很厚，但有光從背後射出，線條斜斜地照向大地，那是光的形狀，就在商枝背後。

“我下次會注意的，哥哥不要生我氣哦。”

陳常山一句話還沒說，心裡那點火氣就被三言兩語撲滅，他總是拿商枝沒辦法。

“小鬼，剛剛才處理好手上的傷口，不要再受傷了。”

“是的，我親愛的男朋友。”

心頭一震，陳常山退後半步，兩人的關系轉變為外人眼裡的“好朋友”。

一瞬間，他的臉上閃過不自然，眼神剛要害羞地飄向其他對方。又立刻反應過來，不能丢掉氣勢。随後，所有的僞裝都摒除，那滿滿的占有欲幾乎要将商枝吞噬。

“哥哥，我很甜的，你想……”

一切盡在不言中。

“小枝，現在是要去看白鲸。”

對話被陳常山打斷，他率先走在前面，連走路的步子都沒有亂一下，看起來鎮定極了。而那些口幹舌燥的症狀，他隻能講其歸結于驟變的天氣。

“哥哥，我想去洗手間。”商枝追上他的腳步，“你能在這裡等等我嗎？”

他又補充道：“我很快就回來。”

“好。”

陳常山将兜裡的手機遞出去，是商枝的。

商枝的短褲輕薄，褲兜裝下手機後，卡得走路都有點難受，索性就交給陳常山幫忙保管。

“我很快就回來。”

商枝急匆匆地離開，還不忘隔空給人留一個吻别。

活潑的年輕人。

陳常山站在一塊巨大的玻璃牆面前，藍盈盈的海水之下，有一條白鲸在裡面追着小魚遊，偶爾還會湊到玻璃面前，和遊客互動。

是在大海更快樂？還是在海洋館更快樂？

他想不到答案，隻是在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身邊的人才離開一會，陳常山就覺得有些想念，他不再看熱鬧的玻璃屏，将視線挪到商枝剛剛消失的地方。

周圍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連那對遲遲拍不出片的情侶，都已經心滿意足地離開。人逐漸多起來，擠滿那個拐角，陳常山卻遲遲沒有發現熟悉的身影。

流逝的時間仿佛是一把烈火，灼燒着他焦躁的心。陳常山一遍又一遍地勸誡自己，耐心一點，再耐心一點。

但，現實卻在糾纏不休。發出去的消息是未回，打出去的電話是未接。他忍耐再三，将頻率控制在三分鐘，一個他能接受的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