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滾滾的白煙從看台底下冒出,熏得人鼻子難受。
蘇浔沚敏銳地嗅到了空氣中不同的味道,他擰着眉喃喃:“這個氣味是……”
濃郁的焦糊味刺激着鼻子,讓人不禁聯想到什麼。
蘇浔沚和林鳳筱同時反應過來:“着火了!”
兩人對視一眼,謹慎地從座位後方探出頭來,看向煙霧的源頭。
那是後台所在的位置。
雲鹄還在後台!
兩人的神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蘇浔沚擰着眉,似乎在糾結着什麼。
誰也不知道下方到底發生了什麼。
燃燒的火焰萬一遇見面粉、酒精一類的東西,可能還會引發爆炸。
衆人都憂心忡忡。
在此種情況下,白衣男子卻興緻勃勃,輕快的聲音透露出了他愉悅的心情:“看來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啊。”
他看着四周缭繞的煙霧,獨自喟歎着,仿佛是在欣賞什麼令人激動的瞬間。
蘇浔沚咬緊牙關,死死地盯着這個不正常的男人。
要進入到後台必須經過看台,可是白衣男人卻還在看台上。
如果他過去的話,必然會和白衣男人引發沖突。
這樣真的值得嗎?
為了一個才認識十天左右的“同盟”?
蘇浔沚就像遇見了難解的奧數題,寫也是錯,不寫也是錯,根本沒有正确的選擇。
就當他糾結時,白衣男人卻優雅地在看台上行了個禮,動聽的聲線如鋼琴彈響:“那麼,各位女士們先生們,今天的表演就到此結束,感謝大家的觀看。”
即使沒有觀衆欣賞他的表演,他依舊自得其樂。
說完的一瞬間,男人消失在了看台上,沒了蹤影。
男人消失的那一刹那,本來凝滞的空氣也恢複了流動。
一個個人頭從簾裡,從座位下,從角落裡……各種各樣的地方冒出,通通逃往了大門口。
蘇浔沚也将他救出來的那些人進行了疏散,讓他們速速逃離。
“蘇先生,那您呢?”那個被主持人稱為一号的男孩跑了幾步,但還是忍不住回頭問道。
蘇浔沚語氣平靜:“我要等一個人。”
一号欲言又止,最終隻是盡量揚起了一個溫暖的微笑,對蘇浔沚道:“蘇先生,保重。”
蘇浔沚看着對方離去的背影,輕聲回複:“保重。”
在幾十分鐘前,他也是這麼和他身邊的人說的,沒想到,在幾十分鐘後,又收到了别人的祝福。
這感覺……還不賴。
也許這就是他想幫助他們的原因吧……
蘇浔沚看向一旁的小姑娘,詢問:“你還不走嗎?”
林鳳筱堅定地搖搖頭,握緊了拳:“不走,我要去救他。”
蘇浔沚呢喃着,似是自言自語:“為什麼?”
林鳳筱沒有絲毫猶豫:“因為他幫了我啊。我母親教過我,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
蘇浔沚那冰冷的面具出現了一絲裂痕,他勾起嘴角:“是啊。”
他回想起他們在林中逃亡,聯手越獄,共同計劃大亂拍賣行……這樣一想,明明他們還沒認識多久,卻已經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
雖然他們兩個是合作關系,但已經遠遠比尋常的合作關系更加緊密。
雲鹄幫助他的地方也早已夠還清他的救命之恩了,而且還遠遠超出了他的救命之恩。
也許他不應該糾結的。
他嘲笑着自己。
真是……活得竟然不如一個小姑娘通透。
起碼先還掉他的人情吧。
蘇浔沚看向前方燃起煙霧的位置,此時看台空無一人,白衣男人湊巧在那最關鍵的時候離開了。
蘇浔沚覺得這像是老天爺給他的暗示,暗示他進去救人。
眼看女孩已經走了幾步了,蘇浔沚連忙叫住了對方:“你等等,我也去。”
*
兩人走到了前台到後台的樓梯的位置。
灰蒙蒙的煙霧從中滾滾而來,林鳳筱捂着鼻子,跟着蘇浔沚站在樓梯上。
突然,蘇浔沚止住了腳步。
“噔噔噔”的腳步聲在他耳朵裡聽得格外清楚。
他們兩人皆警惕着面前,不敢妄動,警戒着走來的人。
突然間,林鳳筱眸子亮起:“雲鹄!”
像是一聲宣告,随着話語的落下,蘇浔沚看清了來者的臉——在陣陣煙霧中,黑色長發的男人臉上髒兮兮的,布滿了煙塵,米色的衣服不再像來時那般整潔。
金色的火光打在他的臉上,使他臉上被熏黑的痕迹明顯極了,但同時也突出了他五官的立體感,臉頰輪廓也特别凸顯。
雲鹄看着眼前站在樓梯上方的兩個人,眼裡劃過一絲詫異,他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