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眼前景象更加荒誕。

明明因買賣情報起家，實力弱小，沒有穩定的财産來源，整座城市建立在一座空中樓閣之上，但它們卻揮霍無度、奢靡不已。

正當蘇浔沚在思索之時，坐于上首的“王”突然開口，它語氣和藹，但隐隐帶着上位者的強硬和不可拒絕：“各位客人請坐，不如先欣賞一曲舞？”

畢竟他們是客人，對方又是一族的王，掌握着情報來源，他們有求于他，理應盡量順從對方。

蘇浔沚分析了一下利弊，本打算接受邀請，在此坐下。

沒想到，一貫精明的雲鹄又做出了他不能理解的選擇。

隻見身邊人走上前，毫不猶豫拒絕了對方的邀請：“不了，陛下，我想我們還是先談談生意吧。”

眼前人背影挺拔，好似傲然不屈，又從容大方，面對一族之王氣勢也毫不落于其下。

上座的王表情冷了下來，即使不喜，但他還是揮退下方的歌姬舞姬。

待美人們退下，這下全殿的目光都集中于兩人身上了。

富含威壓的視線落下，國王緊盯着兩人，話中帶着質問：“兩位有何需求？”

在威壓之下，蘇浔沚判斷出，面前國王的實力和他差不多，都是三階，但是氣勢比他強了不隻一倍。

他隻覺自己的不足，随後動用力量使自己保持儀态。

再看他旁邊的雲鹄，倒是輕松極了，他甚至輕笑了一下，平靜地回複道：“我們想請您查個人？”

發覺眼前此人實力強大，國王的壓迫也悉數收回，但它聲線仍舊冰涼：“哦？什麼人？”

雲鹄頓了頓，沉默了片刻，而後帶着不失禮節的笑容道：“下面請由我的同伴來向您描述。”

蘇浔沚本認真聽着雙方的對話，但卻冷不伶仃地被提及，一刹那間，他腦子一空。

隻見雲鹄往後一退，那殿前之位瞬間空出，然後微笑地看着他，目光帶着期許。

在短短幾秒内，從小教養良好的蘇浔沚腦内尋找着罵人的詞語，但是在他那豐富的詞庫竟然找不到幾個适合罵人的詞，最終他腦袋隻幹巴巴地閃過一個“艹”。

他硬着頭皮走上了前，好在為了尋找那個買下他勳章的人，他早就把那個人外貌特征記得滾瓜浪熟，再算上優異成績的加成，這人的特征也算描繪得簡潔精煉。

上座的國王倒是不喜形于色，它摸了摸長長的胡子，沉默半晌，他才開口道：“墨綠長發的柳姓青年……”

“這個人的消息很珍貴，可不是那麼便宜的……”它語氣帶着斟酌，但蘇浔沚看出了他眼底透出的貪婪。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他先前打算答應小鬼的王的邀請也正是這個考量，畢竟信息這一買賣，本就沒有什麼标準價格，全憑對方主觀，對方平地起價都是有可能的。

從雲鹄拒絕對方的邀請時蘇浔沚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這一幕，果然還是來了。

蘇浔沚擡頭，看向上首，寶藍的眸子不帶絲毫敬畏，他直接道：“你開價吧。”

“五十萬天朗。”

饒是如此，蘇浔沚還是沒有想到會那麼離譜。

它是誠心不想賣我們信息吧？

雖然把斯家主交給他們的财寶湊湊，也勉強能達到這個價格，但他們不可能真的為了這個信息花費那麼大的價錢。

蘇浔沚咬牙，隻聽座上的人再次開口，還把價格翻了一倍：“不，是一百萬天朗。”

面前那個鬼怪已經暴露了它醜惡的面目，它揚起大大的笑容，那發黃的牙齒露出，猙獰的笑容裡帶着眼藏不住的惡意。

正當蘇浔沚打算放棄時，一陣不同尋常的聲音傳入他的腦海，像是憑空浮現：“我倒數五秒，五秒後，你幫我攔住下面的士兵。”

這聲音他已經聽過千次萬次，他怎能不熟悉？

他隻是意外于對方還有此等能力。

或者說，即使他們已經一同生活了如此長時間，對方倒是把他摸透了，但他仍隻觸到對方淺淺的一個表層，不得深入。

蘇浔沚隐隐猜到了對方想要幹什麼，但他竟沒有想要制止。

也許是和對方在一起的時間久了，連自己都被對方同化了。

他不禁感歎于自己的瘋狂。

蘇浔沚沒有看向傳聲的人，也再沒有多問。

他表面不動聲色，實則身體慢慢調整着，逐漸做好了作戰準備。

蘇浔沚和腦海中的聲音一同倒數着：

5，4，3，2，1……

直到“1”落地的那一秒，殿内頓時炸開刺眼的藍光。

黑發少年的眸子仿佛和光芒達成一緻，一同亮着，那淩厲上揚的眼中透露出了無邊的壓迫感。

那是不容反抗的。

混亂與堅定兩種相矛盾的色彩在此交織，亮眼的光芒于此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