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的研究員昏昏欲睡地守着異能量檢測的儀器,卻被眨眼就蹿高的數據圖吓得睡意全無。
她瞪着眼睛确認了好幾遍,扯着嗓子開始尖叫,
“主任!主任——!快來看!純粹能量出現了!!數據來源是被西岩理小姐帶走的那個!”
話音未落,一個衣着淩亂的人影撞開門沖進來,徑直撲到儀器面前,眼睛放着精光,
“西岩理?不、不是,已經确認過了……她在哪!!”
“主任你忘啦?她去執行任務了,我們不好過問那邊的事。”
“那就去查——!去查她今天在哪幹了什麼事誰在她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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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波平息,後勤人員正在打掃戰場。
醫療人員給人事不省的西岩理青霞檢查傷勢,她的隊友全都圍過來緊張地等着。
“怎麼樣怎麼樣?”
“嗚嗚都暈過去了不會有事吧?”
“有你個頭,别烏鴉嘴了!”
“剛才那麼亮是隊長幹的嗎?這麼厲害!沒找到之前那個異能者的影子,被我們隊長幹成灰了?”
“誰知道,還是要保持警惕,那個人非常可怕!要不是她忽然停下來我們還不一定能撤退呢。”
“不是說撤退嗎,誰在最後,知不知道隊長為什麼又回來了?”
“她說有人在那……”
“誰啊?怎麼那時候還在那裡。”
執行部專員們面面相觑,皆是一臉茫然。
醫務人員确定西岩理青霞隻有很好治的一般外傷,昏迷可能是異能使用過度,便指揮着把人擡上擔架。
得知隊長沒有大事後,幾名專員按捺不住好奇心,往醫務員聚集的另一邊湊去。
一個黑發的女孩子躺在擔架上,身上是多洛斯的制服,雙目緊閉着,顯然失去了意識。
醫務員們也在交談着。
“毫發無傷,也許是被沖擊影響到暈過去了。”
“誰家的孩子,不是已經組織避難了嗎?怎麼還在戰場最中心,真是命大。”
執行部的人搭話道,
“咱們多洛斯的呗,可能是初中部的。”
“她穿的是高中部制服好嗎?什麼眼神……”
“絕不可能是高中部!初中小孩偷穿高中制服的還少嗎?我以我十八年顔控的尊嚴保證,看這張臉,看看!要是她在高中部,我不可能毫無印象!”
“切,顔狗。”
話是這麼說着,但衆人的目光還是不自覺地聚集在女孩子身上。
缺乏血色的臉頰如瓷玉般脆弱無瑕。
……确實,非常好看。
不知道是誰的手指,忍不住輕輕戳了戳那圓潤的臉蛋。
女孩的眉頭皺了起來,始作俑者立刻被好幾個同伴打手。
衆人“醒了醒了”的低呼聲中,女孩睜開一雙有着黃昏般瑰麗色彩的眼眸。
在莫名安靜下來的氛圍裡,她環視了圍着自己的人一圈,神情一松。
而後淚水滾落面頰。
“痛死了……”
她聲音微弱地說,
“有……麻醉嗎?别讓我醒。”
所有人手忙腳亂地動起來。
“有有有!我去拿!”
“我是治愈系的!我給你止痛,麻醉對身體不好!”
“拜托了,謝謝你……”
“不客氣!”
醫務員立刻握住女孩的手,釋放自己的異能,效果卻如泥牛入海,毫無意義,她急得冒汗,
“怎麼回事!?我的異能對她沒有效果!對不起,我……”
女孩勉強擡起手指,安撫地拍拍異能者的手背,
“不是……你的問題,應該是……我。打麻醉,就好。”
“麻醉劑來了!”
藥劑被匆匆推進患者體内,但患者的神情不見輕松,隻是苦笑了一下,
“……劑量不夠。”
“……但已經是最大量了,再多下去可能有危險。”
進退兩難之時,多洛斯學院的人趕到,态度強硬地接過了女孩的治療權。
一個醫護人員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臉蛋,後者的眼神已經有些恍惚了,
“阿萊塔,你是阿萊塔吧?聽得到嗎?還有意識嗎?”
阿萊塔閉了閉眼睛,目光重新有了焦距,
“止痛的……拜托……”
“剛才已經給你用了幾種藥,都沒有感覺嗎?”
“沒……”
耐藥性過強?還是心理原因?
醫生緊緊皺眉,治愈異能對這孩子沒用,她不敢繼續用藥,要是出問題完全沒法救。
她到達時已經吩咐助手啟動帶來的醫療器具,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一直都出現各式各樣的故障。
醫生身後的一個護士忽然上前,将自己一直戴着的耳機戴到阿萊塔頭上。
“堇?你在做什麼?”醫生喚道。
護士說:
“試試看,放的是伊洛納的歌。
“這個也沒用的話,她要不就自己熬過去,要不就隻能疼死了。”
醫生嗔怪地拍了下護士的肩膀,“怎麼說話的!”
阿萊塔已經聽不到護士的話了,她現在腦子裡一片混沌,根本接收不到外來信号。
超負的軀體排斥任何一種外來事物,哪怕自身像是即将崩斷的弦一樣痛苦,也還是強硬地拒絕入侵者,絲毫不考慮主人的呐喊。
「不争氣的腦子,這種時候就不要那麼緊張了,放輕松啊,快點讓止痛起作用啊!」
「難道、難道是因為當初麻藥打多了所以有抗藥性了嗎?」
「嗚嗚嗚醫生不要放棄我,救命啊——好痛好痛!」
幾乎感覺自己要淹死在苦海裡的少女,終于在漫長的痛苦中得到了救贖。
輕柔的歌聲流入腦海,像春日的溪流滋潤着幹涸的大地。
歌頌萬物回春,生機盎然,所有的愛與幸福都将歸來。
……聽到天使在唱歌了,啊,我終于已經痛死了嗎?
“醒醒,你一副要上天堂的表情……沒那麼疼了?”
護士毫不留情地搖醒幾乎陷入恬睡的少女,言辭相當不客氣。
阿萊塔睜開眼,心平氣和地說道,
“謝謝,别晃我,讓我睡,我要睡到自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