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odie說我可以寫寫日記,這樣會好很多,我寫了,但不是日記。
給你們: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小鎮,它的名字一點都不出名——臨開。
我出生的地方,那年改革開放到了臨開,父親搭上了改革的車,開了家小公司,偶然間發現爺爺兒時的玩伴是現在一家國際公司的創始人,他和爺爺聊了一整晚,在接下的三天内他們聯系到了那位爺爺,帶我去辦理了護照,買了機票收拾了行禮。
法國的郊區風景宜人,路的兩旁種的是梧桐樹,它們黃了的葉子掉得滿地都是,爸爸帶我見了那位爺爺,他姓韶。
韶爺爺很喜歡我,見到我的時候一直在笑,韶奶奶也是,她明明是外國人卻說這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一直說“好啊”。
真好。
他們喜歡我。
爺爺和爸爸讓我去院子裡找一個男孩,其實我老早就注意到他了,他的頭發是栗色的,在陽光下很漂亮,但我的視線很快被另一個人吸引,一個金發的女孩,她穿着紅色的呢絨外套,站在花叢邊,低頭看花,她擡頭了,我看見她了她的眼睛,淺綠色的,就像是綠藍寶,好漂亮,我看入迷了。
之後每年我都會來一次法國,爸爸的公司也越快越好了,但我在也沒見過那個女孩。
十年後,我看到一個混混在欺負一個外國人我原是不想管的,但我看到她的眼睛了,是綠藍寶。
我終于和她成為了朋友。
我沒告訴莞莞我十年前就認識她,也沒告訴爸爸和哥哥林業。
我好喜歡那時的日子,安穩祥和,父親和哥哥對我很客氣,衡山和莞莞真心待我,可我的美好時光再次被韶爺爺打破,就算他死了,我也恨他。
衡山,莞莞離開,父親去世,兄長繼承了家業,他逼我嫁給韶丞,我不願,本想一走了之去找莞莞和衡山,但媽媽患癌了,媽媽是他的繼母,雖然這幾年媽媽對他很好,但他始終不喜歡她。
他用媽媽來要挾我嫁給韶丞,我答應了。
媽媽依然對他好好。
訂婚的那天晚上我遇見了綠藍寶,她依然閃閃發光,但我想讓她再亮一點。
那天晚上我去找了韶丞,他和我說,“六年,再等六年我們離婚,這之前我們相敬如賓。”
我知道,他要靠這六年将韶家的掌家權拿到手中,在此期間我隻能配合他。
就這樣過了三年,在那個秋天我收到一封郵件,來自衡山,我去赴約了。
但來接我的人是曹行,當年的那個混混,現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個小老闆,他說,自己洗心革面和衡山一起做生意,他們兩人現在是哥們。
但我活了二十幾年,聽過的假話比他見過的紅色鈔票都要多,我本該走的,但衡山真的來了。
難道他說的是真話?
那晚誰都沒喝醉,隻是我和他都累了。
我懷孕了,本想打掉,但有了這個孩子林業為了讓我安心養胎開始對媽媽裝孝順。
媽媽很開心,我想讓她一直這麼開心。
不管這個孩子是誰的。
韶丞為了護我和我結了婚,還好綠藍寶沒有來婚禮。
滿月宴時,我遠遠地望着她,她站在花叢邊,韶丞從一旁走了出來,她應該哭了,一直低着頭,沒有擡頭看我。
綠藍寶暗了下來。
又過了一年多,我和韶丞說我想要個孩子,他很震驚,拒絕了,但我和他說如果不同意我是不會離婚的。
我做了試管。
我知道我離婚後林業對媽媽不會有好眼色,她會傷心的,所以讓林業知道我有個真的韶家孩子是很重要的。
媽媽一直對林業好。
孩子出生了,我離婚但媽媽也去世了,接到電話的那天我才知道,原來病情好轉是林業在騙我,而媽媽不想讓我擔心一直沒告訴我。
媽媽永遠愛我。
這是她最後一句話。
我回到臨開遇見了衡山和曹行,他們說我變了,我想這才是我,沒有僞裝的我。
我很高興再次遇見綠藍寶,她終于似當初耀眼,我很高興。
我一直在回憶自己的一生,太累了,不知道自己在活些什麼。
除了綠藍寶,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沒有……
林羽
1999年1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