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頓時亂了起來。
鐘高飛趁此機會快步竄過人群,雖然他自己是過去了,但正要逃離的陳細妹跟被人群擠到後退的樊新月陰差陽錯地撞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怎麼是你!”樊新月發現自己撞到的人是陳細妹時不免有些怔住。
而後她順着陳細妹下意識心虛的視線發現人群外的鐘高飛,須臾間她扯開嗓子大喊:“大伯!是鐘高飛!”
被驚動的樊海生高舉着掃帚看了過來,而人群外的鐘高飛見大事不妙拔腿就想跑。
忽地一顆爛蘋果從人群裡飛了出來,緊接着精準砸中鐘高飛的後腦勺,他的頭受到猛烈沖擊控制不住地朝前一歪。
還沒等他緩過勁,樊海生手裡的藤條掃帚就朝他後背揮了過來,捆紮的藤條抽在皮肉上火辣辣的疼。
鐘高飛連忙求饒:“别打了!你快看!石岩咖啡的人跑出來了!”
樊海生沿着他指尖方向一瞧,可不是嘛!杜德偉和趙友從石岩咖啡後門蹑手蹑腳地跑了出來。
好在沒跑多遠就被聞聲趕來的人堵住去路。
樊海生安心地收回視線,他在帚尖拔扯下一根枝節粗壯的藤條,鐘高飛看得眼睛都直了,“我錯了!你去收拾石岩咖啡的人吧!都是他們逼我的!”
“呵你放心,收拾你不過是順手的事。”樊海生試手輕揮藤條,藤條劃破半空發出駭人的咻咻聲。
“救命啊!”
是鐘高飛的慘叫聲,也是杜德偉和趙友的慘叫聲。
……
不多時,亂成一鍋粥的局面被遲來的警察和村委幹部成功把控住。
市場監管局執法人員從人群裡頭拎出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杜德偉和趙友,“杜德偉、趙友,這幾天我們收到很多關于新咖來不正當競争的實名舉報,現請你們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不知所措的趙友偏頭瞟向主心骨杜德偉,杜德偉微扯嘴角,然而嘴角淤青的酸痛感讓他眉間一皺。
杜德偉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畢竟他們又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
他自己也明白隻要有人敢出來做這第一個點火人,後面原本沉默的大多數人裡就會出現第二個人接棒,繼而就會有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這不是我們的決策,你們應該找陳新才對。”杜德偉毫不猶豫地把責任推回給陳新。
“陳新早已被拘留,而且在他的供述中,你們是同夥。”
杜德偉嗤笑着放棄無謂的掙紮,最後兩人如喪家之犬随着執法人員走向碼頭。
……
鐘安平雙手背後看完這場鬧劇的大結局,他轉眼瞥見站在不遠處同樣旁觀完全程的陳衛國。
“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引狼入室?”鐘安平緩步走到陳衛國的身後,他的目光沒落在陳衛國身上,而是目視前方望着一望無際的壁海。
陳衛國被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吓得一激靈,頃刻間他的肩膀頹了下去,認命道:“我會找鐘書記告罪的。”
這個局面是他始料未及的,陳衛國自己也沒想過事态竟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
結束一個月的封閉培訓,所有人如脫籠的飛鳥歸心似箭。
鐘承舟止步台階查看柴涵亮發來的微信消息,沒想到短短的一個月内發生了這麼多事。
陳衛國……
鐘承舟心裡默念着陳衛國的名字,眉眼間皆是自責之意,他怪自己識人不清,給阮黎造成了這麼大的麻煩。
“被關了一個月都沒碰手機,感覺自己現在就是與社會脫節的原始人。”幾個人并肩同行從鐘承舟身邊走過。
“可不是嘛,一個月瞬息萬變,我剛聽人說我們封閉的這個月裡新調升來了位副省長。他專門負責文旅、城鄉建設這塊工作,而且今天也在這邊開會呢!”
“你消息還挺靈通的。”
鐘承舟右手大拇指輕摁食指,轉瞬之間,他收斂眉間異色恢複平日裡冷靜的模樣。
接着他低垂眼睑拎起黑色行李箱快步走下台階,當鞋底踩穩最後一道台階時,一輛黑色公務用車在階梯前緩慢停下并攔住了他的去路。
副駕駛的車窗在他眼前徐徐降低,長相斯文的男人朝他禮貌一笑:“鐘書記請上車。”
鐘承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對方,然而在他記憶中并沒有見過這個人,“不好意思,我——”
說話間後窗無聲下降,鐘承舟止住嘴邊的話語,眼角的餘光探向窗後露出的臉,緊接着他的棕色瞳孔猛縮,眼裡滿是詫異。
後座是一個身着正裝的中年男人,他梳着一絲不苟的大背頭,發間裡銀發黑發各參半,氣質儒雅随和。
副駕駛的男人似乎也注意到後座的領導拉下車窗,怕鐘承舟有眼不識泰山,出聲向他介紹道:“這位是新調任來的沈省長。”
“小徐不用介紹,我想他應該還是認得出我的。”沈緻遠朝鐘承舟露出和煦的笑意。
出乎意料地,鐘承舟沒有稱呼沈緻遠為沈省長,而是喚他,
“師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