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黎合上配蓋遞給兩人,“你們的藍眼淚特調。”
兩人趕忙雙手接過冰手的藍眼淚特調,“謝謝阮老闆!”
她們插上吸管先吸了一口,清新怡人的香味轉瞬充盈整個口腔,檸檬汁的酸味與茉莉花茶的甜味恰好中和相沖,下一秒椰子水的甘甜逐占上風,清甜壓制住最後一絲酸味。
不等她們細細品味,醇厚濃香的咖啡味席卷味蕾,多變的滋味随着她們的吞咽而無聲消散,不過張嘴時鼻尖卻能輕易聞嗅清新的苦香味。
兩人低眼打量着手中的藍眼淚特調,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黑岩咖啡果然名不虛傳!
“阮老闆,超好喝!”沒有人會吝啬發自内心的表揚。
“老闆,有客人在催藍眼淚特調!”郭超喊道。
“馬上。”
黑岩咖啡的生意實在繁忙,阮黎朝工作人員歉然微笑,随後繼續埋頭制作藍眼淚特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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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液彙入藍紫混合液的那刻,一如暮色吞沒天邊最後一道霞光。
黑岩咖啡外,郭超踩在高梯上輕敲釘子,釘孔裡的牆灰随着他的敲打動作撲簌落下。
“老闆,這樣夠深了吧?”郭超握緊錘子朝下看。
阮黎點點頭,舉起懷中的榮譽牌匾遞給郭超:“可以,你挂上吧。”
沒一會兒郭超就挂上牌匾,他不忘伸手輕輕擺動,确認它極其牢固後才順着梯子爬下。
他落地後仰頭瞅着牌匾,拍去手心的白灰:“挂得還挺正的。老闆,如果沒事我就回聽海民宿了。”
“嗯,沒事——”
“阮黎。”
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阮黎條件反射轉身看向對方,鐘承舟就這樣風塵碌碌地出現在她眼前。
一個月不見,他好像變白了些,寸頭也長了不少。
鐘承舟見阮黎看着自己,修長的指節緊張地攥緊行李箱拉杆,他一回島就往黑岩咖啡趕,隻想見到她。
“能出來聊聊嗎?就在附近。”鐘承舟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
阮黎垂頭沉思片刻,指腹輕輕摩挲手臂,而後回看向他:“可以,就在黑岩堤壩吧。”
“好。”
隻要阮黎願意答應同他聊聊,不管任何要求他都能答應她。
阮黎側頭瞧向一臉狀況外的郭超,提醒:“記得把店門關好。”
考慮到晚上可能會下雨,阮黎特意從傘框内取了把透明雨傘,之後随着鐘承舟一同前往黑岩堤壩。
天色微暗,遠遠還能望見幾人站在灘塗上等待藍眼淚的來臨。
鐘承舟摘取下胸前的徽章放進褲兜,而後脫下上身的西裝外套平鋪在堤壩路面,他用眼神示意阮黎請坐,“請坐。”
阮黎看了他一眼,跟着坐下:“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陳衛國引進石岩咖啡的事,對不起,是我沒有把控好全局,明早我帶陳衛國一同上門正式緻歉。”鐘承舟說。
阮黎搖頭:“不用,也許陳衛國他是真的想給我使絆子,但在這件事上你又沒有做錯什麼。”
鐘承舟聞言轉眸看向她,眼底神色難辨,唇間艱難吐出:“……分手那件事,對不起,我知道這聲對不起太輕了。”
阮黎悄無聲息捏緊雨傘,她撩起眼皮擡頭望天:“其實後來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有猜過分手理由。”
“你該不會是因為怕耽誤我發展,然後選擇跟我分手自己回石陵島吧。”阮黎偏頭認真盯視着他的雙眼,他的眼裡有太多的情緒。
阮黎突然笑了一聲,她撐頭瞧着鐘承舟:“還真是,難道在你眼中我是一個不能同甘共苦的伴侶嗎?”
“不是……我怕,你也跟着一起辭職。”一向能說會道的鐘承舟在此刻也不免變得笨口拙舌。
他從沒看低過阮黎。
隻是那時候的他還看不清石陵島的未來,他不想為了未知的結局搭上兩個人前程,尤其是她的。
兩人沉默着,阮黎看着離開灘塗的幾人,估計他們是懷疑今晚沒有藍眼淚,所以決定回家休息。
“為什麼不跟我說?”
“……什麼?”鐘承舟望向她,夜色裡眸光微微泛亮。
“如果你早點跟我說,那就是我先提分手,哪輪到你甩我。”
鐘承舟自然知道她是在開玩笑,配合地笑了聲,“是我的錯。”
“所以再見面那天,你為什麼問我‘那你還離開石陵島嗎’?”阮黎輕晃堤壩邊懸空的雙腳。
鐘承舟:“想你了。”
她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在村委會看到她的那一刻有多開心。
簡單的三字讓阮黎亂了呼吸,她調整好呼吸頻率,下一秒起身,“鐘承舟,分手的事我可以原諒你。但,以後我們隻是朋友。”
阮黎清楚鐘承舟選擇的這條路有多難走,可她也無法忽視當時分手帶給自己的痛苦。
聽到隻是朋友時,鐘承舟垂眸摁住胸口,他隻感到心口一陣鈍痛,仿佛整顆心髒自内而外四分五裂。
“不是所有的事都會按照你的預想發展,也許你不想要這樣,但命運偏偏就是要這般對你。”
阮黎盯着他頭頂的發旋,鐘承舟仰頭無言,一滴水珠順着他高挺的鼻梁悄然滑落。
阮黎愕然:“你哭了?”
鐘承舟食指揩拭冰冷的水珠,啞聲:“是下雨了。”
話音剛落,雨水紛至沓來。
細密的雨滴驟然撞擊靜谧的海面,碰撞瞬間海水激起一圈圈藍色漣漪,原本黑暗的大海被此起彼伏閃爍的藍光點亮。
阮黎斜撐着透明雨傘,替他擋住淅瀝墜落的雨珠,“回去吧。”
而鐘承舟突然起身,他伸手接過阮黎手中的傘柄。下一秒,整個雨傘斜傾向她,冰冷的雨水沿着傾斜的透明傘面無聲滑落。
他酸澀道:“我不想和你,隻是朋友。”
……
當晚,兩人不約而同地輾轉反側,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