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籠罩在危堤上方,黑色的詭攬宮更顯陰濕鬼氣,整座城裡沒有來往的妖人,剝奪生氣的風和雨在街道上亂串着,又似追命的饑餓陰魂隻要看見一點活氣就要上前侵蝕吞噬殆盡。
這是寒冬裡的危堤,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極北之地。
秉矢站在門邊看着天邊積厚的雲層,臉上的神情比外面忍受風吹雨淋的宮牆還要冰冷:“在這裡屈辱的日子也該結束了。”
羅拓圍在火爐邊裹着毯子不滿的嘟囔:“把我叫回來做什麼,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冷了。”
“少抱怨了,現在正是關鍵時候,”秉矢回到羅拓身邊又口嫌體直的給他翻着爐火。
羅拓凍紅了鼻子,一個勁的吸溜,寒氣穿過毯子像在啃自己的骨頭,怎麼抖動的躲不過它的尖牙利嘴,身邊的兩個位置又都空閑着,越覺得難挨冷酷。
秉矢掃過諾大的詭攬宮,語氣也放緩了許多,像是話家常般的閑聊起來:“戚商呢,有一段時間沒有看見他了。”
“戚黎中毒了,他這段時間忙着給他解毒呢。”
戚黎,那個被戚商保護的很好的孩子,乃至幹淨的連天道都認可追着想給他升仙。
秉矢眉頭皺起質疑着被戚商如此寶貝的人怎麼會中毒:“無端端的怎麼會中毒呢。”
羅拓像個純真的孩子般晃着腦袋:“我敢問他的事?”
聞言,秉矢也是說不出話來,如果是翂還可以問問他,羅拓還是算了,兩人坐在一起烤着火,靜待着群景爻的到來。
蘇冽才入危堤便被夾雜着冰雹的雷雨給攔了下來,狂風暴雨俨然一副末日的景象,漆黑裡連山野都沒了輪廓,更何況找一座黑曜石造就的妖城。
雖然周身有神力護體,雨水和冰雹進不了身,但面前昏暗一片實在是難以分辨方向,蘇冽随即拂手撣走了這一片礙事的陰雲。
陽光如撕開死神的玩笑,迫不及防的問候那座搖搖欲墜的城市。
嘔啞嘲哳的折磨人的聲音停止的頃刻,每個藏在地宮的妖人都驚的伸長了脖子,幾個膽大的撬開了笨重的銅窗,看見日光和彩虹後才敢冒出一個腦袋來,和其他人一樣露出呆滞的目光。
蘇冽飛越過如雨後春筍般露個腦袋的妖人,直往城裡最大的宮宇而去。
詭攬宮的玄石門被緩緩打開,羅拓站在門口擡手遮擋着刺痛雙眼的日光:“鬼天氣居然停下來了。”
秉矢幹咳兩聲,羅拓才拉回了視線,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面前的蘇冽犯起疑惑來:“你哪位啊?”
那個男人面無表情的從羅拓身邊走過,目光直鎖着王座下的秉矢。
“有沒有禮貌,我在問你是誰!”羅拓沒有得到回複,頓生怒意說着擡手就往蘇冽的腦袋上拍去。
巴掌沒落在蘇冽頭上停在了空中,與此之外整個人都似乎被無形的力量震懾了一般的無法動彈,羅拓瞬即想起戚商說的那個新妖王,果然不愧是戚商都忌憚的存在,羅拓不斷的運法想掙脫他的控制。
秉矢則鎮定自若的和蘇冽對視,羅拓瞠目卻連話都說不出來,即使怎麼運法都不能改變一點現狀。
蘇冽慢步到秉矢面前,冷眼橫掃着高台上的王座:“你是現在妖族的領袖。”
“是老朽,”秉矢想招呼侍從給這位遠道而來,不知道意圖是什麼的公子上杯茶水時,才發覺四下靜的反常。
幕牆後手握着彎刀的妖兵都被定住無法動彈和言語,隻能面面相觑的旁觀事态的發展。
還沒有真正動手壓迫感就和巅峰時期的司守不相上下,秉矢臉上不由的多了幾分嚴肅,認真審視起來面前的男子。
秉矢透過他的眼睛隻能看見蒼茫的霧,透着薄涼和厭世,仿佛對一切都那麼憎惡,卻又是那麼的強大,無論是什麼都可以吞的下,那霧後的真身卻怎麼也看不見。
這就是新妖王嗎?
“怎麼稱呼?”秉矢換上和煦的笑容。
蘇冽沒有回答走上高台落座在王座上,隻是這王座竟托不住他強大的氣場,這樣小的宮宇也襯不上他的威壓。
被人族欺負久了,看見這一幕竟有點不知所措,一隻妖坐在妖王座上,還真讓人有點欣喜若狂呢。
不過這位置也不是誰随随便便都能坐的。
不知道鬧哪出的秉矢還是耐着性子詢問着:“你知道你坐在什麼位置上嗎。”
“外面鬧事的妖人都給我叫回來,”蘇冽命令的語氣跨過一層層階梯傳了下來。
秉矢被氣笑了,原來還真的是站在人族的妖人,随即凝聚一個術法在手杖輕擊地面時向四周釋放。
羅拓被解救之際瞬息之間消失在原地,再出現就來到了蘇冽身邊,彎刀在靠近蘇冽面前如砍在了氣牆上,竟不能再往前分毫,吃癟的羅拓收了力化作一團黑霧回到了秉矢面前,氣急敗壞的啐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