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矢作為老妖王的部下,聽着群景爻說起這些也是悲憤不已,他也記得當時妖皇妖王的誓言。
橫掃三界,隻為兀業。
妖兵們聽着也倒吸一口涼氣,聽着這妖王妖神結下的梁子還不淺,講忠義,妖王弑君那是大罪,但是追随一個困守兀湯,全然不顧曆陸妖族死活的皇到底有什麼意義。
“我也不會饒過你的,”蘇冽冷聲道。
“當然,”群景爻谄笑着,又像嗜血的獸類期待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我活下來,然後你死。”
蘇冽隻當他在癡人說夢,但又苦惱于現在妖族不戰不休的現狀,又有群景爻這個瘋子在中間謀劃,隻怕裡面還有更瘋狂的計劃。
“你們也想跟我作對嗎?”蘇冽第一次想用威壓恐吓住場上的每個人。
話語才落在地上,每個妖族都被蘇冽外釋的氣場震懾在了原地。
妖神,那可是連上古神都不敵的存在,而他們連還未封神的司守都要繞着走,他們怎麼要和他作對。
群景爻雖然也沒把場上的妖兵放在眼裡,但還是諷刺兩句:“他們是拿你沒有辦法,可是你知道了他們的艱難,還能下的了手殺他們嗎?你又真的能阻止了他們嗎?”
蘇冽沒有話說,收了手裡的劍,他下不了手,但也不會放任群景爻煽動他們繼續。
羅拓從蘇冽的壓制下逃了回來,秉矢也看得出蘇冽現在仍想說服他們,也知道他不會輕易動手,于是大着膽子趕起人來:
“這裡隻歡迎和妖族一體一心的妖,還請你離開。”
一體一心。
蘇冽嘴角挂起一抹無奈的笑,他們都被人族仙家豎立的條條框框折磨瘋了,被曆陸上沒有一處安樂的栖息地給逼瘋了。
和那個瘋子還真的是一體一心了。
“請你離開。”
妖兵們都揮動着彎刀直對着蘇冽,他們忌憚也堅守本心定要戰個未來。
“蘇冽,走吧,這裡不需要你,”群景爻笑的痛快,笑的爽朗,笑的癫狂。
否定他,驅趕他,将他從神壇上拉下,想到這裡群景爻爽到不能再爽。
蘇冽心裡也擰巴起來,他生來就是為妖族争一個未來的,沒想到現在竟也會落到個萬人嫌的處境,頓時也茫然不知道所措。
深深的無力感裹挾着蘇冽,在每個人的注視下緩步往門口走去。
身後是群景爻得意的笑,他真的很開心。
危堤城裡的每個妖族都探了個腦殼,滿臉期待的翹首看,看那個改變了天氣的男人,看他是不是預言裡帶領他們走向新世界的妖王。
蘇冽不敢直視那些目光,快速的逃離的現場。
“他怎麼走了?”
“是新妖王嗎?他叫什麼啊,你們見過他嗎。”
......
群景爻看着他離開的身影,對着秉矢吩咐道:“去查他是怎麼逃出封印的。”
“是。”
秉矢開心的應着,妖兵們似被鼓舞了一般的高呼:“兀業必成,兀業必成。”
放晴青空下的水窪深深淺淺的,遠遠看去像是被打碎的鏡子,正反射着白日光芒。
這是千年以來遷徙此地後最讓人欣喜若狂的變化。
蘇冽停在危堤城外的雪山上,目光深邃沉重,不由的反思起自己的行徑,怎麼會如此折磨。
是因為遇見了百幼幼,現在想要阻止妖族掀起戰争也是因為她善良,是她不忍看見世人陷進殺戮的漩渦摧殘無辜的生命。
是站在想替她阻止那些苦難的發生的立場來到了這裡,是因為自己愛上了她,所以才來到了這裡。
又因為她,才看見了其他人,看見妖族的痛苦不幸,知道他們的反抗不是投機取巧的鬼談,确切的看見他們在深淵裡掙紮,期待回到地面。
倘若沒有遇見百幼幼,自己此時又會在哪裡呢,是否還會看見面前的一切,會替妖族出征嗎,是不是就不會有顧慮。
可是,可是......
蘇冽說不上來,如果真的沒有遇見她自己會是什麼樣子,畢竟三十多萬年來,他一直聽從父皇母後的調遣,和那個瘋子一日日的周旋,他沒有停下來過,不知道停下來會怎麼樣。
蘇冽長舒了一口氣,他不能否認百幼幼的出現讓他的生命有了新的生長方向,所以她沒有錯,愛上她的他也沒有錯。
妖族自然也沒有錯,錯的就隻有那些貪得無厭詭谲多變的人族,那要怎麼扭轉局面呢,難道隻能放任這場山火肆虐嗎。
蘇冽視線放遠,轟雷掣電的天邊,重新席卷回來的是那頹雲駃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