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門口烏壓壓地聚集了一群人,最令李玄玄詫異的是,蕭姝與那些今日宴會上的貴女們也在場,叫聲就是從她們嘴裡發出的。
蕭姝震驚地捂住胸口:“長······長公主,你殺人了?!”
“你在說什麼蠢話。”
李玄玄站起身。
她一動,那群圍觀的貴女與婢女給使們都不約而同後退了幾步,全然将李玄玄當作了兇手。
隻有雀兒擠開人群迎了上去,神色慌張地問道:“長公主,您手上怎麼都是血,有沒有受傷?”
“還需要問為什麼嗎?”蕭姝指着李玄玄大叫:“她殺了那個人!”
“這不是我的血。”李玄玄答道:“我也是聽到慘叫聲才趕來,見她倒在地上,才想查看一下她的情況。”
“你撒謊!”
蕭姝喊道:“身為長公主,看到這般場景早就應該吓得躲遠了,怎麼還會去觸碰這個奴婢?”
她又轉臉向周圍的人問道:“你們若看到地上躺着一個奴婢,會扶她起來嗎?”
躲在她身後的幾位貴女立馬連連搖頭,她們垂額勾首,紛紛側過臉避諱。
别說是觸碰了,這些小娘子連看都不敢看地上的人一眼,蕭姝算是當中比較膽大的,也斷然不敢踏入殿内一步,而李玄玄這樣兩手血淋淋地站在殿中央,的确是有悖常理。
被蕭姝這麼一叫喚,李玄玄隻覺頭疼得愈加厲害,她不耐煩地向雀兒問道:“為何蕭姝會出現在含涼殿?”
雀兒小聲回答:“太上皇聽說您在蕭府得了許多手帕交的事很是高興,連夜派人将她們都接到含涼殿,一是為了陪您尋個樂子,二也是正好過幾日參加您的及笄禮。”
這不趕巧了,什麼倒黴事都能讓自己碰上。
她邁開裙裾正想離開将手清理幹淨,蕭姝又擋在她面前。
“長公主您不能走。”
李玄玄揚起眉,這是她第二次擋自己的路。
“蕭七,你這是什麼意思?”
見李玄玄對自己的稱呼已由七娘改為了蕭七,蕭姝自知她定是惱得厲害,但她并不怕她,仍振振有詞道:“若您真是兇手,那我們這些姐妹豈不也有性命之憂,所以事情沒弄明白前,您不能離開!”
李玄玄本想擡手将血全糊她臉上,但她一擡眼,映入眼簾的都是一張張懼怕的臉,這一張張臉背後都代表着一個個公卿貴族的世家。
世家是江山的基石,是維護皇權的紐帶,這是她自小以來受到的教導。她自以為離宮這麼多年,在外離經叛道的事也未少做,可隻要踏入皇城,就能感受到這種觀念已經根深蒂固地穩紮在心中,無不限制着她的一言一行。
李玄玄心中付之一哂,她閉了閉眼,回身坐在殿内的一張圈椅上。
蕭姝見她無話可說,氣焰更甚,對圍在一旁的給使喝令道:“你們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通知太上皇這裡發生的事!”
小給使聽後不敢輕舉妄動,而是不知所措地看向李玄玄。
李玄玄一臉無謂道:“就按她說的去做吧。”
雀兒喚人打來了一盆水,銅盆端來後,她便跪在李玄玄身側為她浣洗雙手。
“蕭娘子實在太過分了。”雀兒一面為她擦手,一面憤憤不平道:“她憑什麼在這兒發号施令,這裡可是您的寝殿,您好心讓她來觀禮,她卻在這巴不得看您的笑話!”
李玄玄微垂着眼盯着地面,嘲弄道:“世家的友誼便是這樣。”
“長公主,您不想想辦法嗎?就這樣由着她來,若太上皇因此而震怒······”
“無妨。”
一隻手洗淨,李玄玄立刻用那隻手支着額頭,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疲倦地靠在椅背上。
“蕭七目光短淺,隻顧豎自己威風,卻不想想這是什麼地方,她是什麼身份。”
“阿耶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會因為别人的三言兩語下定論,我現下的确是不方便處理這件事,他會處理好的。”
雀兒這才放下心,又喚人取來香膏,細細塗在李玄玄手上。
在場的貴女們這一下也分為兩個派别。
一隊顧不得懼怕殿内橫躺着的那具屍體,咬牙進了殿,圍在李玄玄身邊軟言寬慰着。
一隊仍舊躲在蕭姝身後,惶恐地看着殿内的情形,隻怕下一個便輪到自己。
不多時,那位出去通報的小給使匆匆返回,身後還領着一人。
遠遠見到那人,蕭姝眼眸一亮,對李玄玄更是一臉“你死定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