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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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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屍萬段,死無葬身之地。此事人盡皆知,我何必騙你?”随雲遠坦然答道。

“呸!死得好,老天早該收他!”魈族軍士唾罵一聲,卻又狠狠瞪了一眼蒼越孤鳴,“看到你就想要吐,真是使人火大。連打架的心情都沒了,走啦走啦。”

亂雲崖也附聲另日再戰。雙方人馬一時間退了幹淨,隻剩下蒼狼三人站在原地。

“唉。”蒼越孤鳴不免輕輕歎了一口氣,“我到底應該怎樣做,才能讓他們摒除成見,團結一心呢?”

“王子……”叉猡想要安慰他,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這不是已經做到第一步,成功阻止了兩族械鬥嗎?”随雲遠跟進勸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此事不能心急。但是競日孤鳴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叉猡,雲遠,我們必須拜訪兩族首領,化解矛盾。”

“那你想好如何與他們交涉了嗎?還是準備将剛才的言辭再重申一遍?”

“有何不妥?”蒼越孤鳴疑問道。

“那麼我有幾個問題,想請你明确。魈族與亂雲崖之怨因何而起,你能否解決,如何解決。你之所謂大局,是孤鳴王室之局,而他們卻一心脫離苗疆自立,所謂同伴,所謂共同利益從而談起?”随雲遠肅容正色,袖手而談。

“兩族争端因放牧草原劃分不清而起……”蒼越孤鳴答到一半就停住。

随雲遠點點頭,從對方的遲疑思考之中知曉他已明白此種含義。因她在手劄之中記錄的,是兩族争端皆因苗王劃分草原不當所緻,所謂表面看起來的不當,實則本就是制衡地方的帝王心術。即使撇開這點不談,以蒼越孤鳴目前的威望與實力,也不可能為兩族重新劃分。

“但是,唯有團結一緻,苗疆才能強盛。”

“說得不錯,但倘若他們不認同自己是苗疆的一員,此言便是空談。”随雲遠接着說,“政寬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寬,寬以濟猛,猛以濟寬,政是以和。*時機未至,仍待積蓄實力啊。”

“恩威并施。蒼狼受教。”蒼越孤鳴說着向随雲遠坦然施禮。

随雲遠單手托住他的手肘制止,“客氣了。我也是紙上談兵,掉書袋而已。其無正邪?正複為奇,善複為妖,孰知其極?*。究竟如何寬嚴相濟,切入政實,才是真正之難啊。”

“怎會,是你過謙了。有道無術,術尚可求。有術無道,則止于術。”

兩人叙話之間,隻見一個獨眼苗民傷患蹒跚而來。他裸露在外的面部和手臂皮膚大面積潰爛剝皮,鮮紅色腫脹的血肉翻露在外,猙獰可怖。每走一步就拉扯傷口的劇痛,黃白色渾濁的膿水流出,使他幾乎是磨蹭着前進。

他撐着一隻眼睛,在随雲遠和叉猡之間打量片刻,“請問,雲大夫是在這裡嗎?”

“我是随雲遠。”

不等她細問,蒼越孤鳴先行一步托住搖搖欲墜的老者,“老先生,你這是怎樣了?這傷口怎會潰爛至此?這并非刀劍之傷啊。”

“我們,我們也不知道這怪病從何而來。一個月之前,軍營就接連起了這怪病,甚至許多部族酋長的家眷都因此而死。我們聽說蒼狼王子麾下有位大夫醫術高超,有時在附近看診,就帶着族民過來了。雲大夫,你可要救救我們啊!”老者說着向蒼狼等人展示身後的族人。三人這才發覺周遭數十個相同症狀的病患,一步一瘸,相互攙扶着靠近上來。

“可有氣喘急促,頭疼發熱,眩暈嘔吐之症狀?最近可是在野外紮營?”随雲遠一邊切脈,一邊細細觀察老者瘡面問道。

“有的,有的,有的族人太過嚴重,無法前來。”

“這是某種烈性的蟲毒所緻。這裡是綠桉油與五蜂石散,外用塗在患處,可緩解症狀。不過若要根治,還是要找到是何種毒蟲。”随雲遠說着将随身攜帶的兩隻瓷瓶交給老者。

“等等,這是!”叉猡聽到随雲遠的診斷上前來一觀,忽然驚叫出聲,“這是血翅蟲的咬傷,這種蟲栖息林中,體型極小,卻有劇毒,處理起來十分棘手。”

“你了解這種毒蟲?要如何處理?”随雲遠追問道。

“鸮羽族是雨林之中的部族,自然了解。隻要取得惡沼中月凝灣生長的月銀浮萍,曬幹磨粉,同時内服用和外敷就可以了。”

“雨林?”随雲遠敏銳地抓住這個字眼,下意識向四周張望,隻見周遭寒風冷肅,落木蕭蕭,枯黃草葉在強勁風卷之中東倒西歪。

老者眼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忽然再次黯淡。周圍的傷患們也竊竊私語,紛紛唉聲歎氣起來。

“惡沼,聽說那裡有許多可怕的猛獸。去的人沒多少能回來啊。”

“族中青壯也大半染病,哪裡還有人手去采藥?”

“唉,好不容易知道了怎麼治,難道還是要等死嗎?”

“這可怎麼辦,我幺妹還在等我帶藥回去啊!”

一時之間愁雲慘淡,甚至有幾個年少的孩子已經悄悄抹起了眼淚。

“大家不要擔心。我們一定會把解藥帶回來,讓你們痊愈。”蒼越孤鳴鄭重承諾道。

“真的嗎?惡沼真正非常危險,你們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罷。”

叉猡領路,三人進入惡沼暗林。林間野草叢生,道路泥濘,巨大的林木交織在上,遮天蔽日。無孔不入的潮氣令衣料粘膩在肌膚之上,甚至呼吸亦感不暢。

蒼越孤鳴抽刀猛力砍斷半人高的茂盛灌木,因汗水流至眼睫之上,忍不住扭頭閉眼一瞬,但就這一眨眼之間的離神,右腳一步踏錯失去重心,整個人向右側摔倒,卻正栽進一處深沼,半個人陷入淤泥無法自拔,掙紮之中越加深陷,很快就幾乎埋至肩側!

“王子!不要動了!千萬不能掙紮,叉猡這就過來。”叉猡一邊制止蒼越孤鳴繼續動作,一邊将自己的骨镖取下試圖當作支杆去撈人。然而她的骨镖雖然不小,卻是月弧形狀,長度不夠。随雲遠立即提議用她的绫緞綁住骨镖,讓叉猡飛刀至蒼越孤鳴身側,兩人一起如同拔河一般奮力拉拽。

僅此一項就又白白浪費了半個時辰。

越往惡沼深處進發,各種不知名的,奇形怪狀的兇獸紛至沓來,一張張利齒血口前仆後繼。蒼狼一行人且戰且急行軍,同時還要防備随處可見的沼澤淤泥地。

“惡沼之可怕,就是無人能窺其全貌。不隻是猛獸,地形也十分險惡。遇險之時,往往就是喪命之刻。”蒼越孤鳴總結道,他忽見叉猡身後有一隻暗影飛來,“叉猡小心頸後!”而叉猡無需回頭,骨镖反手在後已将其斬斷兩半。

“王子無需擔心叉猡。叉猡可是最為頂尖的獵人。”

一隻方殺,數隻連上,從水澤之中一躍而起的長梭暗影群起而攻之。但君臣配合默契,蒼狼抽刀方退,叉猡骨镖已至敵首,骨镖回環尚未歸位,狼牙破空恰逢其間,不多時便一舉殲滅。

蒼越孤鳴心下稍舒一口氣,剛要顧及随雲遠的情況。卻見她用軟紗罩住了其中活蹦亂跳的一隻,正很是專注地觀察起來。

剛才襲擊他們的生物形似某種魚類,體長而扁圓,略呈梭形,頭背通體青黑近于墨,兩鳍伸展如同蜻蜒薄翅,兩颌等長,颌牙呈叉形,多行排呈帶狀。此時正像是被翻上幹案一般拼命彈跳翻身。

“這是……魚嗎?”蒼越孤鳴也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斷。

“嗯。看起來是無鱗鳐的一種,不過我沒見過這麼大,這麼兇猛襲擊人的品種。”随雲遠點頭同意,将軟紗抛擲展開,讓這條不明生物重歸于黑漆漆的暗潭之中。

“哪裡有會飛的魚?”叉猡反駁道。

“不是飛,隻是尾巴拍水躍出水面而已。走吧。”随雲遠淡淡解釋了一句。

三人轉過一處石壁,眼前之景豁然開朗,别有洞天。夜墨之中,月華如水,雲瀉似絹,星光倒傾流入月灣,萬裡渺渺煙波之上靜谧如同蟾宮仙境,沖擊性的美麗令人不禁屏息而歎。

“真正是人間絕色,此等美景想要看,也要有命在啊。”蒼越孤鳴收刀在側,仰望感慨道。他轉向叉猡詢問,“可有月銀浮萍?”

“月銀浮萍生長在水源處,想要采集就要入水,隻是這水中食人猛獸很多……你在幹什麼!快出水!”叉猡答了幾句,忽見随雲遠不知何時已經潛入水中,隻露出一雙明明如月的眼眸在細浪之上,不免高聲叫嚷起來。

不等岸上的兩人拔刃相救,水面之下四面八方而來的獵食者迅速包圍過來。随雲遠蓦地深墜入水,倏忽之間便徹底消失了蹤影,水面之上連一絲氣泡也不見。

“雲遠!”

蒼越孤鳴不由得緊前一步,即将入水救人,立即為叉猡死死攥住臂膀,“王子不可沖動!”

長夜空靜,銀瀾聲碎,忽聞不知何處的一道尖嘯,水下突現冰霜結刃,劍氣縱橫之間猶潮勢澎湃之厲,如水波回旋連綿不絕之恒。水下衆獸立時懾威而退,稍慢不及者即被浸透近于無色無形的軟紗無聲絞殺,一個接連一個翻肚漂浮水面。

在此起彼伏的翻白肚之中,随雲遠探出頭來,向着岸上兩人微微一笑,轉而又壓住水花翻身入潛,竟似遊魚般迅即無聲,靈活自如更勝于平時。

“好俊的水上功夫。”叉猡深為感佩地贊歎道,“從前鸮羽族入水采藥,常常要犧牲性命才能成功。”

蒼越孤鳴也蓦地放松下來,這才發覺自己因為太過緊張,而死攥在刀柄之上的右手掌心,已經深深钤印出痕迹,仍然不免輕斥了一句,“真是胡鬧。水中危險,難道不能使用船舶嗎?”

“尋常人隻是到此就是豁出性命了,哪裡還顧及得上船舶?”叉猡深感好奇地目光追尋随雲遠,“簡直像是傳說之中的鲛人一般。她的眼淚能變成珍珠嗎?”

“當然不能咯。”月下之影向岸邊疾轉騰起,飛旋而綻的裙絹如若幽夜冷昙千姿瞬放,而倏忽之間華收彩斂,歸于沉寂,随雲遠将尚沾水露的月萍丢給叉猡,不過運功片刻,衣上水迹盡數消散,接着回答,“就算真是鲛人一脈,也隻有純血主脈才會泣珠。”

她周身環繞着淡淡的血氣,領悟感念天水之意仍殘存眉峰,在月光流照之下,容色如玉,眼波潋滟,正是武境突破之兆。

話音未落,叉猡就急上前來探問,“你受傷了!這片水域霧氣常混有瘴毒,你……”

随雲遠向叉猡平攤展開雙手,隻見掌心血肉翻出,傷口斑駁,卻并無中毒迹象,而皆是自傷于她自身的劍氣。

她還不能完全控制好它。

“你的劍心桀骜過甚,而缺沉靜統禦,才會反噬自傷。孤注一擲,血濺五步,這不是劍客之道,而是刺客之道。”蒼越孤鳴沉聲點評道,“你的境界不穩,有待鞏固。”

“先不說這個了。叉猡,你看這樣足夠數量嗎?”随雲遠問道。

叉猡不住點頭,“夠了夠了。如果有剩下的部分,能否都賣給我?我想給鸮羽族多留一些儲備。”

“當然,隻要小王子同意,送給你就是了。”随雲遠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她分明背對水灣,卻忽而正色催促叉猡收起藥材,“有人要來了。”

一條簡陋竹筏,竟由遠而來,漸漸靠近,竹筏之上并無船帆,全靠白發老者真氣驅動水流。

“此地怎會有老人出現?”叉猡訝異道。

随雲遠并未回頭,卻以微妙笑意看向蒼越孤鳴的眼睛,仿佛是在說這可是沖你來的。

“這真是出人意料,這還是老夫第一次在惡沼之内,看到毫發未傷之人。”來人發須皆白,長髯垂在身前,手持玉石扶杖,緩步而來,仙風道骨,精神矍铄。

“你是誰?怎會出現在此?”叉猡出問之時,随雲遠已将自己轉身隐在蒼越孤鳴身後,侍人一般低眉垂首而立,幾乎無聲隐藏在陰影之下。

“老夫名喚忘今焉,自号非然踏古。原是在小村落教授童少的一名夫子,但現在隻是一名避禍隐世的老人。”

“避禍,莫非是魔世之亂?你是中原人。”蒼越孤鳴說道,“惡沼如此險境,選擇此處避禍似有矛盾。”

“似險非險,說危不危啊。”忘今焉緩緩捏須感歎一句,“世間險惡莫過人心。禽獸之惡,隻在求生;人心之惡,惡在貪妄。求生者有法可治,貪妄者無藥可醫啊。”

蒼越孤鳴若有所思。

忘今焉說着從寬袖之中取出一包,“這是惡沼生物最厭惡的香粉。有此傍身,惡沼之中來去自如,老夫也是偶然發現。因此惡沼之險,反是老夫之安全啊。待你們離開之時,就分少許與你們脫身罷。談了這麼久,還沒請教各位名諱?”

“我是蒼越孤鳴。這是叉猡與随雲遠。此番有勞夫子贈藥,隻是我們尚有要事,容當後報……”他正要向忘今焉擡手抱拳告辭,随雲遠卻悄悄扯了一把衣袖制止,反而上前一步自己走至前排。

“有一不情之請本不應叨擾閣下,但我們此番前來是為救傷患之命,想要采集月銀浮萍入藥。懇請借用閣下的竹筏一用。”随雲遠說得懇切淡然,毫無破綻。叉猡露出吃驚的樣子,卻也并未被忘今焉所重視。後者哈哈一笑,攬髯而應,“助人為樂,老夫自然不會推辭,就讓老夫一助罷。”

竹筏緩緩破開水面,向着月凝灣的深處進發,忘今焉與蒼越孤鳴閑談至當前苗疆局勢。

“如此說來,各部殘民雖是聚集成軍,但内鬥甚重,難以團結。”忘今焉拄杖在前,夜風吹過丹繡銀緞如浪招展,昂然挺立筏前。

“内鬥不止,衆軍必散。若是如此縱容下去,總有一天會難以收拾。我雖看出此中關礙,卻苦無破局之法,為之奈何。”蒼越孤鳴回答道。

“相識即是有緣。老夫有一法,可與蒼狼王子參考一二。就不知王子是否願意聽?”

“夫子請講。”

“老夫教書十幾年,也曾懲罰不聽勸教的頑劣之徒。但一味強勢打壓,隻會滋長憤恨,所以在建立威望的同時,也要讓對方感受到你的真心誠意。施恩,立威,雙管齊下。”

“賞善罰惡,恩威并行,寬嚴相濟。”蒼越孤鳴颔首之餘,不由得看向随雲遠。後者負手立于負責警戒的叉猡的身側,卻隻将目光遙遙放空于無盡月色之中,仿佛絲毫未将兩人之談聽入耳中,神容飄渺無定,幾欲奔月随風而去之感。

“這其中的分寸,還需王子自行斟酌。老夫隻怕王子的時間不多了。”忘今焉順着蒼越孤鳴的目光打量了一眼獨自陷入思緒的随雲遠,繼而收回目光緩緩而道。

“你這老頭,把話說清楚!”叉猡怒而質問,随雲遠也探過注意放在忘今焉的身上。

蒼越孤鳴溫聲制止叉猡,“叉猡,不可無禮。夫子,請見諒。”

“無妨,老夫非是詛咒王子,而是提醒王子,敵人不隻是北競王啊。”

“魔世。”随雲遠忽然插言,“帝鬼想進軍苗疆,也要先過了中原這一關。俏如來的師尊,默蒼離,可不是好相與的角色。”

“戰場兇險,變化莫測,便說他止戈流斬首帝鬼之計落空,天擎峽一役再失中原群俠之心。一國安危不能盡數托付與他人。”忘今焉聞聲相駁,卻是不急不徐,輕言慢語,更似夫子傳道解惑。

而随雲遠亦不相争,隻一拱手作江湖禮數,“承教。古人之所謂足不出戶可知天下事,便是指閣下這般人物罷。”

忘今焉撫髯而笑,繼續向蒼越孤鳴解說,“贊謬了。若是魔世有所動作,鐵軍衛便不會坐視,站在保衛苗疆的立場,必須有所抉擇。撼天阙要的,是整個苗疆的毀滅,這是一個相互牽制的鎖鍊。牽一發而動全身。”

“魔世進逼将迫使鐵軍衛倒向競日孤鳴,攘外先安内。撼天阙現在守在後方動向不明,鐵軍衛不能全心對付魔軍,卻也同樣無法全力對抗撼天阙,弭平内戰。”蒼越孤鳴接續總結道,忍不住雙拳緊握,“撼天阙,你怎能如此狠毒,苗疆是你的根啊。難道你真要苗疆徹底滅亡嗎?”

竹筏之上,衆人一時冷寂,唯餘兩畔瑟瑟寒風,溶溶孤月,照離人路。

此時已近終點,忘今焉從水源之處指點出月銀浮萍的所在,叉猡跳船打算全部采收,卻為蒼越孤鳴所阻止。

“叉猡,隻取足夠的數量即可。”

“不違天時,不奪物性*。蒼狼王子果真是仁厚秉性。”忘今焉贊賞地出言寬慰,“月銀浮萍本極為難得,想來今日能有如此之多,也是上天感念王子仁心,必将護佑王子。”

“夫子贊謬了。此次多謝夫子指點蒼狼,頗有所獲。”

忘今焉對此十分滿意。

“一人過活,雖然清淨卻也難免無聊。蒼狼王子不嫌老夫多話,誠心聽入老夫之言,老夫才是感激萬分。分别在即,最後老夫再增一則寓言,望蒼狼王子能得悟其中真意。”

“夫子請說。”

“一對兄弟,将家産換做金磚,分裝兩船。船隻行至半途,無法承受重量開始下沉。大哥放棄金磚,船順利靠岸。小弟卻是抱着金磚一起溺亡。”

“哈。”随雲遠輕笑一聲,黛眉微挑,眸底現出微妙之色,“繞了一圈,閣下最終竟然是為競日孤鳴來作說客。王權并非金磚,能輕易抛舍,倒不如說是詛咒,唯有至死方休。便是小王子舍得,競日孤鳴可敢放得他活命嗎?誰不知道,蒼狼王子從這裡跳下去,苗疆内亂立即平了。”

“姑娘怎可如此刻薄?你于婦言一道,還大有可為之處啊。”

“不正面回答問題,卻以身份論人,貌似寬忍,實則蔑視。你也不過如此。”随雲遠冷然評價,“閣下若果真有心襄助,便該拿出誠意,而不是以似是而非之言誘騙試探,邀取晉身之資。”

“少年人就是心急,這是嫌棄老夫多言了。”忘今焉并不惱怒,反而朗然大笑,“姑娘之敏銳,不下于蒼狼王子,難道真正看不出撼天阙的謀算嗎?”

不甚高明,卻抓準時機的挑撥。

“善戰者,求之于勢*。形勢所至,便是天阙孤鳴又能如何?強者的通病,就是以為自己的武力能夠掃除一切,智者的通病,就是以為自己的計謀能夠算盡人心。其實,在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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