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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入夢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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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智慧于金雷村一役未取得預期戰果,但在雁王的進一步鼓動之下,地門的擴展腳步更劇,短短數個時辰,幾乎已将金雷村困圍孤城。因此處早已成了交鋒戰場,故而由雪山銀燕一行人先行遣散安置村民,暮色四合蕭瑟之時,唯聞風葉沙沙,斷鴻聲遠。

蘊姬耳力極佳,聽準身後來這的步音,無須回首便知其人。

“雁王這是在逼雙方不待準備,盡早決戰。如此變數難料,敖鷹宗主不讓飛淵參與,也實能理解。”蘊姬掃視過身側耷拉眉頭,步伐拖沓的北冥觞,“這副模樣,可不像是你啊。”

“我不是要說飛淵的事情。”北冥觞聞言擡頭,仍作難色,“原本,父王是命我前來與師相彙合,抗擊地門的。”

“你抗命又不是一回兩回,周圍的人該都早就習慣了。依照你的個性,與對欲星移一貫的态度,便知這道命令本就難以執行。所以,要說檢讨,也該是發布命令之人檢讨。”

“啊?!”北冥觞驚詫于蘊姬輕描淡寫的甩鍋鱗王,“可若不是我,師相不會受此重傷,這罪責合該我承擔。”

見他難得肅重,蘊姬也略斂正神情,稍一思忖,“你想要為此緻歉,是敢于擔當。雖于事無補——”

“喂!”

“——但于鱗族王相,會感欣慰。”有意拉長斷句,戲耍一把北冥觞的蘊姬,露出一點淡得模糊的微笑,“自行其是向來是你北冥觞的作風,何必顧忌太多。”

“你……”北冥觞凝神之間欲言又止,“你到現在,還是不肯稱一聲父王嗎?三王之亂的事情,畢竟……”

“一事歸一事。你若因顧慮我而不願向欲星移低頭,實無必要。”蘊姬打斷道。

“但是父王當初是要救你的!還有我和缜弟,都曾請戰!我并非是要推脫責任,隻是想要告訴你當年的真相!”北冥觞當即争辯道。

“真相就是,正因為你們在意,王下禦軍不敢妄動,所以才需要衆目睽睽之下射殺人質。絕路,未必都是由惡意構成的。”

那一賭的勝算微乎其微,箭矢若稍偏一寸便是即刻亡命,即便當場僥幸得活,也難說撐得住攻陷舊宮之後。可若由得叛軍要挾,拖延時間,最終的結局将會是全軍覆沒。要一種方法,賭盤上放着王統與她個人的命運,隻有欲星移能賭這件事,也隻有他敢賭這件事。

“這不公平!一切的禍源是作亂的三王,豈能按在父王的身上。”北冥觞大聲否決道。

“身為鱗族太子的你,談論公平不會太奇怪了嗎?”蘊姬淡煙似的長眉輕蹙,朱唇皓齒間如銜一枚軟刃般的哂笑,“你對身邊的人,就公平嗎?你對夢虬孫,對誤芭蕉,公平了嗎?”

“我答應要給她一個好歸宿。但是這個歸宿,并不是指我啊。夢虬孫英挺健碩,又仗義,又有趣,還是我未來看好的儲相,怎麼不算是好歸宿呢?”北冥觞對此振振有詞,理直氣壯。

蘊姬不耐煩地一甩臉,話不投機半句多,一聲不響地轉頭就走。北冥觞連忙拉住她一把,“我知道你不喜歡誤芭蕉。可這是你先提的。還是說,你也像鲛人一脈那樣,嫌棄夢虬孫混有一半寶軀血統?”

“誰嫌棄了?”蘊姬眉間隐現愠色,話裡更實而沉地墜下去,再不留情面,“你的解釋大約隻你自己才信,全海境恐怕再多一個也沒。這一遭可與你往日裡打發舊情人的情況不同。且既沒想過誤芭蕉在家族如何自處,也不顧及夢虬孫對鲛人一脈的心結。一邊是無意相位,偏要趕鴨子上架,另一邊野心勃勃,你倒安排她嫁人?我有時也不明白,你究竟是真正看重夢虬孫,還是僅僅想殺殺鲛人一脈的傲氣。圍繞在他身上的惡毒流言,還不夠多嗎?”

北冥觞讓這連疊不絕的質問沖得懵了片刻,委屈巴巴地将手裡的戲珠拽來抓去,“我當然看重了,這和給鲛人一脈點顔色看看也沒甚沖突。有本太子在背後撐腰,我看哪個不長眼睛的敢冒頭出來?”

“龍子隻是虛銜,他孤身一人,又無實務經驗,僅憑武勇怎麼對付那些人的鬼蜮伎倆。”

“我的眼光豈能這麼不濟,你也将夢虬孫看得太扁咯。”北冥觞隻點了這一句,沒再解釋下去的意思,繼而另提别話,“從接受龍子敕封之時,他就已無退路。龍子位比左将軍,右文丞,卻是沒有前兩者的實權在握,這才讓他在皇城寸步難行。”

“你以為掌握權力,就能讓他們閉嘴嗎?”

“何須在意失敗者的狗吠,便是有不服他的,本太子一概發落出皇城就是。皇城裡最切實的便是權勢,也是他破解困境的唯一之途。我這怎麼不是看重呢?我可太看重他了罷。”

北冥觞一邊說着,一邊不住地滿意點頭,看上去深感這成功說服自己的邏輯完美無缺,慷慨淋漓。簡直都要把他自己感動哭了。

北冥觞講得輕松且尋常,不過兄妹間談笑之資,實則冷不防沉甸甸砸進蘊姬心裡。

樊籠影随,世網系縛,非是役人即為人所役。她曾在十數年裡的長久熱切注視着某個身影,作為逃避蒼白乏力自我的唯一慰藉,因此也就得見衆目所瞻,華麗無匹的滄海珍珑之下,所潛藏的血影與陰翳,危機與困頓。世所眼切的眷禮之深,倚信之厚,幾乎連橫诋叢譏,群議衆忌也成為君恩優渥的證明,隻因攻逾急,則信越笃,所以任何危險和業果似乎都不值一提。

她拒絕想象夢虬孫入主浪辰台的可能,是總不願見他也踏上那條集矢集怨,如履薄冰的孤臣之途,重蹈覆轍。遨遊海天,桀骜不群的虬龍不該困于淺灘,拘守園池,更遑論斬斷退路,抛棄此身,去做皇室的壁上畫,手中刀。

鲲帝皇族與鲛人一脈的矛盾,說到底無非是朝局控制的此消彼長。在王權與臣權的暗裡争鋒之中,忠誠的不絕對,就是絕對的不忠誠。

誠然,在某種意義上,他們這對堂兄弟是幸運的。得蒙君主恩重,在政潮漩渦的浪尖隻身挺立,任事任怨,直面四方風暴肆虐,而更多的無名白骨森森積壓在暗潮驚濤底下,連一聲亡者的哀鳴也聽不見。但這背後掌握着潮汐之力,更易時象的真正主人,是否又會始終如一的握定判決。

若誤芭蕉在此,一定會嘲笑她怯弱迂闊,未思勝,先慮敗,世事豈有周全。但于夢虬孫,便是隻有萬分之一的幾率,她也不願去賭。既然鲛人一脈以相途為圭臬,汲汲功名,那就由得他們打出魚腦子來,也算得一個得償所願。何必讓不相幹的人斷親絕友,平白去擔那些專權任私的無端訾罵?

然而正如當年她沒能勸阻奉诏獲封龍子那樣,面對不公正的秩序,出走是她的選擇,卻并不會是夢虬孫的選擇。

那是縱使前路渺茫無定,也要殺出一條血路的悍勇與執着。

蘊姬有片刻失神未應,北冥觞已拍了一記在她肩頭,慢悠悠地開口調笑。

“想什麼呢?不曉得的,要以為你對咱們龍子大人有什麼想法?”

蘊姬皺眉,反手拍出,“滾!”

北冥觞哈哈哈地麻溜圓潤下去,正是去往欲星移歇處的方向。他這一撤身,倒正閃避出蒼越孤鳴的身形,不知從何時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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