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
那時候宋聽安剛上高一,白思言作為高二學長,被爸媽安排迎接鄰居兼青梅竹馬的宋聽安報道。
夏日末尾的蟬鳴依舊響亮,大樹底下光影綽綽,熱浪一陣一陣撲面湧來。
十六歲的宋聽安身高堪堪夠到白思言的肩膀,因常年泡在藥罐子裡,整個人瘦瘦小小,對比一旁寬肩窄腰,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氣息的白思言,他顯得格外磕碜。
去往宿舍路上,不少打量的目光朝兩人投去,其中大部分都是在看白思言。
宋聽安撇撇嘴,小聲嘀咕道:“分化成Alpha了不起哦,一米八三了不起哦。”
白思言仗着身高優勢,胡亂揉了幾下宋聽安的發頂。
“白思言!!”宋聽安一下炸毛了,這可是他花了好長時間特意為開學做的發型。
“那邊是高二一班的白思言嗎?”
“我靠我靠,是!!本人真的好帥!”
“他旁邊的那人誰啊?”
“應該是今年高一的新生吧,旁邊還放着行李。”
“新生?那他倆什麼關系呀,走那麼近……”
白思言不着痕迹側身擋住大半個宋聽安,壞心眼地又伸手揉亂了宋聽安剛理順的頭發。
“連連,你都十六了,還沒分化。”
宋聽安瞪了白思言一眼,“要你管。”
白思言知道自己把宋聽安惹毛了,駕輕就熟找出一顆福立牌橙子味的糖,安撫似的想要摸摸宋聽安的腦袋,但被他偏頭躲過去了,糖倒是照收不誤。
“橙子味的,福立牌。”白思言說着,拉着宋聽安繼續往前走,“吃人嘴短,别生氣了。”
宋聽安‘咔嚓’一聲把嘴裡的糖咬成兩半,“行吧,看在糖的份上。”
接着,宋聽安視線左移,“如果你能讓我摸一下你的耳朵,我會更快消氣。”
耳朵是狼族最敏感的部位。
“不可能。”白思言拒絕得幹脆。
“就一下嘛,一下。”
“不行。”
“……”
微風拂面,輕輕掃走了大半的燥熱,兩人大步朝前走。
白思言此刻忽然有些慶幸,宋聽安并不是非常在意自己形象的人,清秀面容被過長的劉海遮了大半,也懶得打理。
别人發現他光芒的時間可以晚一點,再晚一點……
“連連。”
“幹嘛?”
“好好學習。”
宋聽安吞下喉嚨裡‘有毛病’三字,回道:“知道了。”
“和我考同一所學校。”
“知!道!了!”
彩虹色的糖紙在口袋沙沙作響,悅耳動聽的聲音橫貫了一整個高中生活。
高中的白思言逐漸和眼前的白思言重疊,宋聽安從回憶裡抽身。
騙子白思言。
白食言。
白思言長睫微垂,“吃人嘴短,别生氣了,好不好?”
自打穿紙尿褲就在一起,已經二十年了,第一次聽白思言近乎祈求的語氣。
宋聽安鼻頭有些泛酸。
他恨,想抓着眼前人的衣領質問為什麼失約,為什麼丢下自己。
他也恨自己對白思言的心軟。
宋聽安調整呼吸,聲音冷了幾度,“不好。”
白思言握着糖的手緊了緊,再開口時聲音已然啞了不少,“還是收下吧,原廠倒閉了,吃一顆少一顆。”
他将糖直接塞進宋聽安的外套口袋裡,開車上路,導航返回片場。
白思言車開得很穩,宋聽安盯着‘老婆專座’的貼紙看,不知不覺間歪着腦袋睡了過去。
到達片場已是傍晚,夕陽餘晖透過車窗,傾灑在宋聽安睡顔上,給他渡上了一層柔和夢幻的光。
宋聽安又夢到了高中時期的事。
剛上高一那陣,學習任務不算重,宋聽安經常和班上的同學約着一起打遊戲,一放學就往網吧跑,白思言幾乎每天都會去網吧逮人。
一開始同班同學還會笑着調侃兩人,佯裝攔一下不讓宋聽安走,硬要留人打完最後一局。
接二連三都分化之後,白思言再來抓人,他們話都不敢多說一句,恭恭敬敬把宋聽安送到白思言手上,還附上一句:大哥,您慢走。
宋聽安抓破腦袋都想不明白,于是找關系最好的同桌關山,一個前兩天剛分化的Alpha,一問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