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空調暖風呼呼作響,白思言舔了下幹燥的嘴唇,白淨修長的手搭在大腿上,左手大拇指不停摩挲着右手食指的戒指,仔細看,和宋聽安手裡那枚款式竟有些相似。
白思言在緊張。
宋聽安不合時宜地感到有些新奇。
他耐心等着,有一種我等你開口,直到海枯石爛也沒關系的架勢。
白思言忍下将一切事情攤開坦白的沖動,沙啞的聲音回道:“……沒有。”
白思言的回答在宋聽安的意料之中,他默了默,利落拉開車門下車。
宋聽安走後,白思言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來了條新消息。
[連連的情況比預期差很多,你不該回來的。]
白思言眉頭緊蹙,下意識翻口袋找煙,摸到一兜糖之後才想起來自己強制戒煙了。
他啧了一聲,往嘴裡丢了顆糖。
[四年了。]
[還要我等多久?]
聊天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但遲遲都沒有新消息。
白思言繼續敲字,[如果你一直找不到治療方案呢?]
[要我看着他和别人結婚嗎?]
[你做得到,我不行。]
[這四年是我最後的讓步。]
良久,對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有時間過來一趟吧,我們當面談。]
白思言劃掉和鐘茂真的聊天界面,摁滅屏幕,三兩下嚼碎嘴裡的糖,下車順着莊緻遠給的位置,找了過去。
休息室。
罪魁禍首陳星被反手綁在了凳子上,白晨雙手叉腰站在他正前方,嘴裡罵罵咧咧,氣勢十足,莊緻遠和劉峰坐在休息室側邊的沙發上。
白思言對幾人點頭示意,環視一圈,在隐匿于黑暗的角落裡發現了閉目養神的宋聽安,随手拖了個塑膠凳,往他旁邊坐。
宋聽安察覺到有人靠近,以為是劉峰,語氣親昵,“哥,我頭好疼,幫我倒杯熱水吧。”
身邊人幾乎是立刻起身,沒過多久,他手上被塞了一杯熱水。不是自己熟悉的保溫杯觸感,是一次性的紙杯。
宋聽安睜開眼,撞進了白思言如水的目光裡。
他愣了一下,移開視線,“謝謝。”
語氣客氣疏離,像和陌生人說話。
白思言下颌緊了緊,‘嗯’了聲,重新坐下了。
以前的宋聽安,也是會笑着喊他哥的。
白思言周身氣壓低得吓人,信息素如同蜿蜒曲折的藤蔓,悄無聲息爬滿了整間休息室。
宋聽安完全沒察覺,端着熱水,刻意側身避開白思言,飛快往嘴裡塞了顆藍白膠囊,連喝幾口熱水送藥。
吃完藥,宋聽安盯着眼前的白牆懵了一瞬。
身為病人,遵醫囑正常服藥,這麼心虛躲着白思言幹什麼?
宋聽安太陽穴猛地跳了一下,察覺自己記憶好像缺了一塊,一塊很重要的部分。
這時,在中間盤問陳星的人換成了劉峰,白晨下場。
劉峰按捺着想把陳星狂揍一頓的沖動,惡狠狠道:“局子沒待夠是吧,出來了還敢犯事,惡意傷人,這次不讓你在裡面待上個一年半載的,我就不姓劉!”
吃完最後一口小蛋糕的莊緻遠擦擦手,鼓起了掌,“我支持!違法犯罪必懲!”
白晨跟着附和,“對!”
原本一直低頭不語的陳星咯咯笑着,斜看着劉峰,臉上麻點亂飛,“你他媽就是宋聽安的一條狗,指哪咬哪,就你?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不能把你怎麼樣?你看不起我?”劉峰被輕視了,有些不爽。
陳星繃着的表情松了一下,“不是,重點是這個嗎??”
莊緻遠冷不丁在後面說道,“小劉,人家故意說惡心話激你呢。”
陳星急了,語氣急切瘋狂,“宋聽安就該死,他得燒高香感謝列祖列宗讓他分化成Alpha,他要是Omega,我要讓所有人都來嘗嘗他是什麼味道,有多騷——”
陳星話音未落,一陣強勢、極具壓迫的信息素瞬間沖滿了整個空間,如從西伯利亞強勢而來的寒風,六月烈陽走入冰窟中一般,讓人忍不住直打寒顫。
除了劉峰是Beta外,在場的人都是Alpha。陳星被這股信息素完全壓制,像隻瀕死的蝦一樣痛苦地蜷縮着身體,莊緻遠和白晨反應不大,隻皺着眉頭捂住嘴鼻,被迫釋放出信息素來抵抗。
反觀角落裡的宋聽安,沒事人一樣悠哉喝着熱水,不時還吹下熱水的水霧,和老幹部似的。
莊緻遠和白思言大學同窗四年,再清楚不過這寒冰信息素的來源,出聲勸解,“小白,過頭了,收一下。”
白思言置若罔聞,起身走向陳星,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手中糖紙的摩挲聲,像極了陳星的死亡倒計時。
宋聽安搞不清楚情況,隻覺氣氛有些不太對,丢了個眼神詢問劉峰,結果對方也正懵。
白思言身上信息素源源不斷往外釋放着,不知疲倦。他每靠近一寸,陳星臉上痛苦的神色就濃一分。
直到距離隻剩下半米,陳星扛不住流鼻血,臉頰失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