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生理性抗拒?
林舒又向右退一步,撞到站在一旁的陳彥森,但她完全沒有察覺到。此刻她全身細胞都在抗拒餘嘉城,隻想離他遠遠的。
餘嘉城挑了挑眉:“你今天怎麼一條信息都沒發給我?”
這可太不尋常,平時他睜眼看到的第一條信息就是林舒發給他的。
林舒覺得餘嘉城離自己太近了,近得讓她喘不上氣。她沒有回答,低頭走到陳彥森右邊。
餘嘉城明顯一愣,這才看了陳彥森一眼。他臉色一暗,跟着林舒的步子走到她面前,語氣中帶有質問:“你轉移目标了?”
林舒依舊沒有擡眼看他,迅速挪到陳彥森的左後方,用他的身子擋住餘嘉城的視線。
餘嘉城對她的舉動感到莫名其妙的。高中三年來,林舒一直像個跟屁蟲似的跟在他身後,明明是文科生卻幫理科生的他抄筆記,不缺席他的每一場籃球賽,做最強啦啦隊為他呐喊。
今天她的表現,太不尋常了。
“你被鬼上身啊?”被忽視的他有點惱火了,擡手想把林舒從陳彥森身後拉出來。
不料擋在他們中間的人向前一步,阻止了他的動作。
“你——”餘嘉城垂眼看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斜眼看陳彥森,“你什麼意思?”
面對對方的火藥味,陳彥森也不惱火,隻是極淺地笑了下:“看不出人家女孩子不想理你嗎?”
“我找林舒,關你什麼事?”餘嘉城想推開陳彥森,卻發現推不動,後者似一塊巋然不動的岩石,就這麼定定地擋在中間。
在惱火的狀态下推不動一個同齡人,其他男生估計會被激發好勝心,非得跟對方一決高下。但是餘嘉城不一樣,他會審時度勢,從最利己的角度出發。
他假裝不在乎地聳聳肩,一臉不屑地丢下一句“莫名其妙”,就轉身走了。
陳彥森轉身看向林舒。
從餘嘉城出現開始,她的反應就很奇怪,不是冷淡,而是……害怕。
是的,是害怕,他察覺到林舒的身子在輕微發抖。
他想安撫她,告訴她别害怕。手伸到半空還是收回,折返去接師姐手中的報名表。
“我送你回宿舍吧。”他低聲道。
林舒的視線終于上移,對上他的眼睛。
他長得很高,與她說話時微微俯下身,擋住她面前的光,像個影子将她籠罩起來。就像上一世在江邊,他對九年未見的她說“我相信你”時一樣。
他再次幫她擋住有點刺眼的燈光。
她的心定了下來,點點頭。
走回女生宿舍的路上,兩人的身份進行了對調。林舒不怎麼說話,陳彥森充當了那個引導話題的人。
“所以,你住的是菊16,最西邊。”林舒驚訝地重複一遍。
南苑大學的宿舍命名按“梅蘭竹菊”,女生是“梅蘭”,男生是“竹菊”。她住梅16,最東邊,而陳彥森住在離她最遠的宿舍菊16,相距四十分鐘路程,這說明陳彥森往返要一個多小時。
林舒停下:“那你别送我了,快回去吧。”
“沒關系,”陳彥森說,“我今晚吃多了,消消食。”
林舒還想說什麼,見走在前面的陳彥森停在飲料售賣機前,按下橙子汽水對應的按鈕。
哐當一聲,一瓶橙子汽水滾到取貨口。
他彎腰拿起,遞到她面前。
“你,”林舒感到意外,“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這個?”
“随便買的。”男生聳聳肩,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林舒捏了捏汽水罐子,發出咔滋的聲響,覺得心情輕松了許多,語氣也輕快起來,開始拿陳彥森開玩笑。
她說:“你不像傳聞中那樣高冷呀。”
“你覺得我很高冷嗎?”兩人一前一後走着,陳彥森回頭看了她一眼。
“他們都這麼說,”林舒頓了頓,想起上一世,“我之前也這麼覺得。”
她走快兩步跟上陳彥森,與他并肩走:“我覺得你就是臭臉綜合症,不說話的時候有點冷,但其實人挺好的。”
“臭臉綜合症?你發明的?”
這是大概2020年後出現的網絡詞彙,現在确實還沒有這個說法,那就可以當做是自創啦。想到這,她不要臉地認下:“對。”
陳彥森:“不愧是語文課代表,這都被你拼出一個新詞。”
林舒:“我是語文課代表,你也不賴。你是……”
話到嘴邊,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并不記得他曾經擔任過什麼職位。
“是……”她絞盡腦汁。
陳彥森饒有興緻地看着她。
“數學課代表。”她随口編一個。
陳彥森糾正:“是物理課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