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森?”她呆呆地叫了一聲。
他不是走遠了嗎?
此刻他就站在她面前,迎着她的恐懼,将充滿安全感的後背毫無保留地留給她。
隻聽見他說:“餘嘉城,成年人說話算話。”
餘嘉城沒預料到他會突然出現,稍稍一愣後,鼻子帶着輕哼聲說道:“林舒,我看你就是移情别戀了。”
有陳彥森在,林舒不那麼害怕了,從陳彥森身後冒出一顆腦袋,反擊道:“我是喜歡陳彥森,怎麼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兩個男生都怔住了。
餘嘉城原本是想跟林舒說說話,見陳彥森沖過來攔着忍不住醋意大發;
陳彥森更是像巨石陣中的石頭一樣,似乎已在此站立千年,巋然不動。
林舒沒察覺到大家的變化,繼續說:“心在我這,我想喜歡誰就喜歡誰,我想追求誰就追求誰。我可以喜歡你,可以追求你,同樣我也可以不喜歡你,可以遠離你,這是我的自由,你無權幹涉我。”
餘嘉城變得沮喪:“我沒想到我們會變成這樣,有點不甘心。”
晚風有點涼,林舒本就有鼻炎,風一吹鼻子更加不适,她摸了摸鼻子。
她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
第一世,第一次跟餘嘉城牽手後,她從自己手上聞到過這道氣味,淡淡的,像在夜空中被風吹起的綢緞,輕輕擊打中心窩。
她曾聽過一種說法: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你會聞到他身上獨有的香氣,而且隻有你能聞到。
她一直以為,那是喜歡的味道。這在潛意識更是加重她對餘嘉城的愛意。
可是現在,她又聞到了。
水果店旁有一個水龍頭,是店家給顧客和過路人需要時使用的,她顧不上其他,跑到水龍頭邊,仔仔細細地沖刷着自己的手掌。
第一步,掌心對掌心揉搓;第二步,手指交叉,掌心對手背揉搓;第三步手指交叉,掌心對掌心揉搓;第四步,雙手互握,相互揉搓指背;第五步,拇指在掌中轉動揉搓;第六步,指尖在掌心揉搓;第七步,旋轉揉搓腕部直至肘部。
15秒後,她甩幹手上的水珠,又聞了一下。
她沒有用洗手液,也沒有用紙巾,手是自然甩幹,沒有接觸其他東西。
但是香氣還是在。
她突然笑了。
原來一直以來,她喜歡的是自己啊。
林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校内的,也不知道餘嘉城何時離開,她回過神時,發現陳彥森跟在她身後,沉默不語。
剛剛在水果店外,林舒突然像失了魂似的笑了起來,自顧自地往前走,陳彥森很擔心,就默默跟着她。
現在見她終于有了反應,問道:“你還好嗎?”
“挺好的。”林舒擡起頭看星星,“以後都會好的。”
“那就好。”
半晌,他又說:“你在餘嘉城面前……這麼說,不怕他跟其他同學說嗎?”
林舒微微一怔,繼而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自己剛剛說“喜歡他”。
“我獨身一人,不怕他說什麼。”林舒說完,才意識到不對,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抱歉,剛剛拿你當擋箭牌了。如果以後你有喜歡的人,需要我去解釋的話,我一定會好好解釋清楚的。”
“我現在就有喜歡的人。”他聲音不大,但很堅定。
林舒驚訝地看向他。
陳彥森在她心中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仗義,面冷心熱,嘴硬心軟,這些是作為較為深交的同學對他的印象。但林舒仍然很難想象他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
因為他有喜歡的人,所以沒有給小莫聯系方式嗎?這叫什麼?男德标杆?
“我是不是給你帶來麻煩了?”林舒要崩潰了,陳彥森可是她的恩人啊,他喜歡的人就是她的恩嫂,她無意中就得罪了恩嫂了,怎麼辦?
“沒事,她不會介意的。”陳彥森反而很輕松,難得地笑了。
見他笑了,林舒松了口氣,八卦欲湧上來:“是誰?我認識的嗎?”
陳彥森瞥了她一眼,聳聳肩,沒有說話。
“我懂,”林舒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大事未成,切勿洩露天機。”
無意間得知陳彥森的秘密,林舒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得做點什麼。
她主動提起:“之前你答應輔導我四級的時候,問我2024年冬至後最想做的是什麼,我現在知道我想做什麼了。”
“我想去非洲看動物大遷徙。”
在亡魂服務中心,她第一次知道非洲行軍蟻這個物種,很好奇它們在非洲的生活。
“你這算是,跟我,”陳彥森停頓一下,“交換秘密?”
小時候,快速與人建立良好關系,從而成為好朋友的方式就是交換秘密。秘密一旦交換,你們擁有對方的獨家秘密,那是專屬你們的小秘密,像暗号一般。
林舒:“這件事我隻跟你說過,所以也算是吧。”
“那我先要跟你說聲對不起,”陳彥森突然後退幾步與林舒拉開距離,“我騙了你——其實我沒有喜歡的人。”
林舒:“?”
“但就算不以交換秘密為目的,你也答應了要告訴我的。”陳彥森伸出小拇指,“拉過勾的。”
“一碼歸一碼,”林舒開始撸袖子,“你欺騙我感情是真。”
青春男女在空曠的校道上追逐打鬧着,笑聲遠揚,青春氣息鋪滿一路。
月亮彎彎,似乎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