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輕飄飄放下這句話。
她松了口氣,大哥,說話不要大喘氣好不好?
林舒靈機一動,繼續狡辯道:“我今天身體不是很舒服,覺得腦子也不太靈光。”
這句話還是有可信度的,畢竟她暈倒後還是他送去校醫室的。
陳彥森瞥她一眼:“我建議你去醫院查查,暈倒醒來後發現知識忘光了,這可不是小問題。”
還是被他發現了。林舒破罐子破摔,直接開擺:“那我都這樣了,你能教我寫作業嗎?”
她眨眨眼:“你忍心看着你同學從此變弱智嗎?”
陳彥森:“我倆是競争關系,你變弱智了,對我來說不是好事嗎?”
林舒:“老師說讀書要有你追我趕的良性競争,得有我這樣的人鞭策着你,讓你有危機感,才能激勵你更用功讀書。”
她現在雖然腦袋空空,但忽悠客戶的那套本事還在。對接客戶沒點語言的藝術怎麼行,不然方案得改100版。
陳彥森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但她知道,成了。
……
周六上午八點,林舒打着哈欠出現在市圖書館。
昨天陳彥森将她送到家樓下,丢下一句“明早八點市圖書館見”就走了。他走得很幹脆,她一時也沒覺得哪裡不對勁,等到了晚上打算收拾明天去圖書館的書本時才發現,那一袋子書被他拿走了。
她登上Q.Q,在班群裡加上他,讓他明天把書帶過去。
2012年的圖書館還沒有被考研黨和考公黨占滿,多數人都是來看書的,所以位置比較充裕。她找了張角落裡的二人桌坐下,在這裡講題不會影響到别人。
林舒坐下沒多久,陳彥森也到了。他今天穿了件黑色T恤,随手抓着一件外套,整個人的氣場很低,眼神懶懶的,似乎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再加上臉上表情很淡,看起來很不好惹。
這讓她想起第三世遇見他的情形。
如果她沒有出現在他後續的生活裡,他會繼續以這樣的狀态活下去,直到他們27歲在便利店裡重逢。
她可能不知道排在後面的是他,拿起橙子汽水轉身就走;
她可能看見他,但沒認出他;
她可能看見他,也認出他,但因為多年不見心生尴尬,假裝沒認出;
她可能看見他,也認出他,并打了招呼,但因為多年不見心生尴尬,匆匆寒暄兩句就分别。
陳彥森把外套搭在椅背上,看見林舒在發呆,把書放在桌上:“沒睡醒?”
書包被放在桌上發出輕輕的聲音,足以讓林舒回過神來,她換上谄媚的笑容,向他遞去一瓶橙子汽水。
光陰跳躍間,他們與另一個時空的自己的身影重疊,隻不過那一次是他遞給她。
陳彥森偏了偏頭:“誰大早上的喝汽水?”
林舒保持八顆牙齒标準微笑:“提神。”
他似乎“切”了一聲,但聲音太輕太輕,林舒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聽錯,緊接着,聽見他說:“賄賂我。”
林舒吸了一口氣,仰起頭看他。
上一世大學的時候,她想去男生宿舍洗飲水機,被宿管阿姨攔住不給上去,他接過她手中的水桶和抹布,把整棟樓的飲水機洗完。
她說:“你是在跟我争功德嗎?”
他說:“對,我争取下輩子投胎做非洲大象。不想被我踩扁,就想想怎麼賄賂我。”
就像是一部未完的電視劇,剛剛發生的那一幕接上這未結束的劇情。
就在這一刹那,她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每次重生的節點都不一樣了。
第一次重生到一天前,是因為她死前想知道兇手是誰;
第二次重生到三天前,是因為她死前覺得如果溫昊殷在的話,她是不是就不會加班到這麼晚,最後遇刺身亡;
第三次重生到2015年,是因為她死前想要救下李洛詩;
而這一次,第四次重生到2012年,是因為她死前有話想要對陳彥森說。
原來她每一次重生回到的節點,都是她的遺憾時刻。
她想要抓住兇手、想要留下溫昊殷、想要救下李洛詩、想要走向陳彥森。
她沒做到的,上天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
而這一次,她捂着心口,渾身發燙,将會是她最後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