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森。”她低聲喃喃道。
“我在。”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可以。”
“來,喝點葡萄糖。”護士遞來一杯葡萄糖,林舒接過杯子,喝了幾口,感覺整個人好多了。
護士又說:“你感覺如何?要停下嗎?”
林舒問:“現在多少了?”
“250cc。”
“可以……”
“繼續”二字還沒說出,一旁的陳彥森生硬打斷她的話,說道:“不能再繼續了。你身子本來就虛弱,萬一出什麼事怎麼辦?”
他這麼說又挺有道理。這一世她的身體狀況不如前幾世,确實得悠着點兒,不然還沒等見到李洛詩就噶了可怎麼辦。
“不好意思,那我就獻這麼多吧。”林舒面帶歉意跟護士說。
“沒問題,獻多少都是你寶貴的心意。”護士一邊拔去針頭一邊說:“你太瘦了,吃的又少,犯低血糖了。這幾天注意休息,盡量多吃點東西。”
“好。”林舒乖乖應道。
她坐在一旁等陳彥森,無聊翻閱桌上的宣傳單,突然擡頭問護士:“請問捐獻造血幹細胞有什麼條件?”
重生三年間并沒有做什麼積德的事情,她現在實在有些焦慮。
護士:“最起碼要符合獻血條件,還有一些血液檢查,合格者就可以成為造血幹細胞捐獻者。”
林舒:“那是去哪裡報名呢?”
護士:“到街頭采血車,或者是南苑分庫定點HLA實驗室報名、采樣。你是有意願要捐獻嗎?”
“對。”林舒點頭。
護士:“采樣需要抽取8毫升靜脈血血樣做配型實驗,我建議你最近先休息下,調理好身子再去。”
“好的,謝謝。我還想問問遺體捐贈的問題……”
在她們談話間,陳彥森獻完血,完成包紮,不容分說拽住林舒的手腕,拉着她下車。
“等、等一下,”林舒崴腳處還隐隐作痛,踉跄兩步,“你拽疼我了。”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什麼是疼。”陳彥森不松手,“你老想着捐這捐那,有沒有考慮過你自己的身體是否真的能夠承受?”
林舒:“護士姐姐剛剛不都說了嗎?我調理好身子就行了。我現在隻是血糖低,又沒有其他問題,而且,無論是獻血還是捐獻造血幹細胞,對不會影響個人健康的,這種好事為什麼不能做呢?”
陳彥森:“我不是不讓你做好人好事,而是你要衡量自己的狀況。你得有好的身體、強健的體魄才能去幫人,而不是将自己透支,好像要一命換一命那樣。你現在這樣是自殘式獻愛心。”
……
林舒回到家裡,坐在沙發上。她沒有開燈,家中一片漆黑,但她并沒有要開燈的打算。
從獻血車下來後,陳彥森送她去跌打館換了藥,接着再把她送回家。
分别前,陳彥森說:“林舒,我不是要阻礙你做善事,也不是要左右你的想法,隻是你曾經在我面前流着鼻血暈倒過,現在又再次暈倒,作為同學,我擔心你的身體。”
“同學。”林舒反刍着這個詞,仰起臉,“可你以前跟我說過——”她學着他當年的語氣說:“我們沒那麼熟。”
陳彥森一怔:“什麼時候?”
“高一那會,你從二樓跳下去,被張級長叫去辦公室罵了好久。我等着你出來,問你為什麼要傷害自己,你就對我說了這句話。”林舒記得清清楚楚。
“我這麼賤?”陳彥森俯下身,攥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掌貼在自己臉上,“那你打我。”
林舒下意識往回縮手,卻被對方用力攥緊動彈不得,愣愣地問:“我為什麼要打你?”
“因為我年少不懂事,說了傷害你的話。”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會說話的星星。
林舒心髒怦怦直跳,已不懂得思考,機械地抽回手,手忙腳亂翻出家裡鑰匙,慌亂起來連鎖孔都對不準,最後還是陳彥森接過她手裡的鑰匙,幫她把門打開。
“再,再見。”她緊緊扶着門,擔心他會跟着進來。
陳彥森看出她的潛在意思,後退一步:“好好休息,我明早來接你去公園。”不等她回答,他就匆匆下樓離開了。
此時林舒整個人陷進沙發裡,幾個問題像長條形的代碼一樣,在她的腦袋裡不停穿梭,來回碰撞迸發出火花。
她重生回到高一的那段時間跟陳彥森關系明明很不錯的,為什麼後來陳彥森突然就疏遠她了?
陪她去李奶奶家送空瓶子,得知她家裡的情況,約她去圖書館寫作業,帶她去琴行,還把她不敢承認的心底話掏出來敞亮地說出來,看起來殘忍實際上是幫助她認清自己内心。為什麼明明已經疏遠她了,他還要費盡心思做這些?
明明高考後他們就不會再有交集了,為什麼他會突然打電話約她出來,得知她崴腳後立刻送她去跌打館,現在管接管送的,比她自己還上心;
何況,現在不僅要管她的腳,還要每天早上帶她去公園散心。還有,他這麼緊張她的身體是為什麼?奶奶說的他喜歡的那個人又真的是她嗎?
難道,這一世的陳彥森,依然跟之前幾世那樣喜歡上她了?
若真是這樣,他是什麼時候、什麼原因喜歡她的啊?她怎麼一點都察覺到呢?感覺每個事件都發生得很突兀,他在兩人關系很好的時候突然抽身離開,又突然在她困難的時候出現,短暫停留過後又離開,現在又再次闖進她的生活裡。
陳彥森這是想幹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