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行清淚落在向霁的腮邊,她帶着哭腔問道:“你一點兒也不在乎我的感受嗎?你看不見我的眼淚嗎?”
“你的感受,重要嗎?”向榮似乎真的有些好奇。
向霁淚流滿面,“原來你真的你一點兒也不愛我。那你又為什麼要生下我呢?”
向榮搖搖頭,“不是我要生下你,是你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非要讓你誕生的。”
向霁質問道:“不管是誰的願望,既然你已經生下我了,難道不應該負責嗎?”
向榮反問道:“我不是把你養到十八歲了嗎?我們給你提供了優渥的家庭條件,也供你上了大學。你媽媽還說要送你出國讀書,是你自己不願意的。你對我們還有什麼不滿?小卡,我已經做得比絕大多數父親要好了,完成了你爺爺和奶奶交代給我的任務。”
向霁嘲笑道:“什麼狗屁任務?”
向榮譏諷着說:“你爺爺奶奶常說,做父母的有任務在身,對孩子有責任。要拉扯孩子長大,重視孩子的教育。我不都一一遵照他們的指示做到了嗎?至于你的婚姻,他們還沒做出指示之前就死了,我也沒辦法呀!難不成你想要我的财産?小卡,太貪心可不是好孩子喲。”
向霁心痛如絞,“我沒有要賴上你的意思,我也不是圖你口袋裡的錢。隻是為什麼你對我還不如陌生人呢?這麼多年以來,你對我不聞不問。如果不是因為正好碰上了,你再婚的事兒也不會通知我。”
向榮卻說:“不是你自己清高,切斷了和我們之間的聯系嗎?”
向霁的眼淚大朵大朵地往下流,“如果你真的擔心我,你會有辦法找到我的。你隻是一點都不在乎我。”
向榮沒有反駁。
向霁用手擦幹了臉上的眼淚,她鄭重地問:“你恨我嗎?爺爺奶奶逼你生下我,逼你愛我,你恨我嗎?”
向榮低垂着眼眸,似乎想起了不愉快的記憶,“曾經,恨過。”
向霁攥緊了拳頭,“夏筝恐怕也是這樣想的。”
向榮望着向霁的眼睛,“你是在向我索取愛嗎?自從你知道我和你媽離婚之後,你就再也不叫我們爸爸媽媽,每每直呼我們的大名。你又愛過我們嗎?上了大學以後就再也不往家裡打電話,這是你身為子女應該做的嗎?向霁,愛是相互的。”
“我就是很愛很愛你們,才接受不了這一切是一場騙局,我接受不了我的父母根本不愛我,我沒辦法當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不是你們期待的孩子。其實我根本無父無母。”向霁大喊。
向榮無喜無悲,“我和你媽媽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作為一位淑女,你應該時刻保持冷靜。”
向霁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她的痛苦、她的呐喊,向榮波瀾不驚,連眉毛都不動一下。就好像她是一個瘋子,拼命對着空氣打拳。
她覺得喘不上氣來,用盡最後的力氣對眼前的男人說:“你滾,你滾出我家。”
向榮站起來,預備離開。
臨走時,他說:“你管這個狹窄的出租屋叫做家嗎?”
向霁再也無法保持理智,她推搡着向榮,“走,你走。”
向榮順着她的力度走出門,“如果你缺錢的話,我可以資助你。”
向霁“砰”得一聲關上大門,她對着大門怒吼,“我才不要你的錢!”
說完這句話,她克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雙手抽筋了,無法張開手掌。
很疼,所以她一直在流淚。
她癱在房門背面抽泣。
此時正是初秋,地闆并不冷。
不久,房門又響了。
向霁感受着背部傳來的震蕩,她顫顫巍巍地攀爬起來開門。
門外的人說:“向總說,他和夫人過兩天要去度蜜月,問你有沒有時間。正好是國慶節,夫人希望一家人都去。”
向霁勃然大怒,向榮究竟把她當作什麼?
一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還是可以随意擺弄的親情挂件?
自從她成年之後,向榮再沒有關懷過她。
而當向榮需要她作為女兒存在,她就得忘記所有的過往,毫無芥蒂地承歡膝下嗎?
她是沒有心的木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