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我害怕……”
旁人聲音顫抖,他卻勝券在握。
“莫怕,淮胥真人的術法從未出錯,你們信不過我,難道還信不過淮胥真人嗎?”
說罷,泠秋拔掉了玉瓶上的木塞,潔白的瓶身上逐漸浮現出一些繁複的金色符文。這些符文散發着微光,像是擁有生命一般從瓶身表面漂浮起來,爬到了男人的手上,并環繞着他的手腕緩慢旋轉,光芒愈盛。接着,他把瓶口對準了那顆頭顱的嘴唇,再用手掌托住瓶底,手腕發力往上推,将整個玉瓶傾斜了四十五度。
與此同時,陳今浣的唇間傳來了無比奇妙的感覺,沁涼而甘甜的液體占領了口腔的每一個角落。這意味着,他藏在嘴裡的那顆藥起作用了。
事情發展到這裡,他已經忍不住放聲大笑了。
“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這就是新生的快感!
隻不過陳今浣這一笑,倒把那群道士給吓壞了。畢竟他還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何種恐怖的模樣,如果有一面鏡子擺在他面前,他絕對會被自己吓瘋。
有些膽小的家夥已經被吓濕了□□,直接捂着眼睛跪倒在地,但更多人選擇了拿起武器,準備戰鬥到底。
“列陣,列陣!”
陳今浣聽到了一串雜亂的腳步聲,那群人揮舞着木劍和黃符,似乎在準備着某種陣式,可惜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眼睛卻看不清了。
在他眼中,周圍的景色,連同那些人影的輪廓,一起變得朦胧起來。他們就像被某種未知的力量拉扯着,不斷地延伸、擠壓、融合,人與人喪失了彼此之間的邊界,光怪陸離的影子扭曲成不屬于人類的形狀。
他看見道士們模糊成一片,他們手腳相連胸背相貼,軀體變得像液體那樣流淌交織,雜糅成了一團難以描述的東西。
三清六禦?皇極天德?那東西出現在這裡就是一種對神明的亵渎,它仿佛有一千張嘴用來嘲笑,一萬隻眼用來審視。它于陰影中嘲弄着常人的理智,然而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漆黑粘稠的影子上,卻是什麼也沒有。
可是,陳今浣明明看見了,那些“人”在蠕動、在彎折,他們融化成爛泥,糊在一起歡騰慶賀。
他們……不,它們在慶賀同類的誕生。
它們不斷逼近,卻被一個聲音所阻止。
“住手!你們想毀了淮胥真人的心血嗎?!”
少年跟随聲音拉近視線,發現有一根類似頭足綱生物腕足的東西,擋在了自己和黑影之間。它細長而畸形,表面布滿粘液和膿瘡,用令人反感的姿态左右搖晃。他看着眼前這根拔地而起的觸須,内心似乎激起了某種欲望——掠食者往往對移動的獵物更感興趣,想必此時的他也是如此。
陳今浣飛撲過去抓住那根扭動的觸手,一口咬了上去。
“師兄小心!”
“咳咳……這點痛不算什麼,你們,不準動他!”
腥甜刺激着味蕾,在鮮血的作用下,頭顱和藥骸終于接合完畢。陳今浣恢複了清醒,那些讓人癫狂的影子消失殆盡,他面前跪着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子,那人捂着自己的左肩,刺眼的殷紅從指縫間溢出。
少年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他伸出拇指揩了揩嘴唇,那抹殷紅同樣出現在了拇指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