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我在閃,你有光敏性癫痫麼?這麼閃就别再看了。”
“俺是認真滴!”
“我也是認真的,監獄裡應該有醫生吧,勸你早點去看看腦子。”
“俺可以給你看!”
“呃?”
“俺滴腦子!”
瘋老頭踏着小碎步來到少年身前,他揪起頭頂那幾根稀稀拉拉的枯黃頭發,嬉笑着掀開了自己的頭蓋骨,露出了無比駭人的東西。那裡…不應該安放着大腦的嗎?可他為什麼看到了一團深黑色的陰影……
就連LED燈的刺眼白光,也無法将其照亮——有什麼東西鸠占鵲巢,盤踞在顱骨内悄然生長,已然取代掉了老瘋子的大腦。
那團陰影閃了閃,像是在眨眼,陳今浣與它對視三秒後,身軀開始顫抖——骨骼肌,眼球,皮膚,毛發,大腦……全都在顫抖,他已經無法思考了。
“喔唷、看你的反應,是閃回過幾次嘞?告訴俺,這次你看見啥子?”
“我見過它…對、是叫旮大猛……我怎麼還在淮胥的術法之中,我的确騙過了他才對……”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嘞!閃爍吧,像星辰那樣閃爍吧!”
老人狂笑着,他的聲音變得黏膩濃稠起來,那些音節漸漸變得難以理解。太離奇了,這絕對不是人類能發出來的聲音——這老瘋子就是隻怪物,獄警,他要找獄警幫忙!
他剛想轉身離開,突然聽見某個東西跳了起來,陳今浣循着聲音匆忙一瞥,卻發現老瘋子腦袋裡的陰影不見了。他聽見類似鞭子快速揮動劃破空氣的聲音,還沒來得及轉過去,那東西就精準而兇猛地抱住了陳今浣的頭。
正面襲來的粘液糊住了少年整張臉,堵死他的口鼻,并且還在順着鼻腔不斷往裡鑽,它想要悶死他麼?不…不!它是想獵食顱骨内的腦髓!
陳今浣大驚,他的視線被藍褐色包裹覆蓋,完全看不清自己的狀況。他隻能擡起手臂在臉上胡亂劃拉,卻拿那團粘液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的雙手已經不見了。
該死,明明進牢房的時候手還在,這會怎麼又沒有了?!
既然沒有手,就用牙!
他可不是那種會坐以待斃的人,隻見陳今浣沉下氣來,對抗着粘液的拉力張開嘴,然後猛地一吸,将臉上糊着的東西吸入口中一大半,接着又狠狠咬了下去。
好在那東西貌似也擁有痛覺,被他這麼一咬,它收起了所有的觸須,老老實實地縮了回去,發出一陣略顯委屈的哼唧聲。
擺脫窒息的陳今浣從一張寬大的紅木床榻上驚醒,卻發現牢房和瘋老頭全都不見了蹤影。他驚魂未定地朝身下看去,胸口處那團黑色的瘤狀物對他眨着眼,原來就是這東西糊住了他的臉。
方才,他似乎做了一個相當癫狂的夢。
所以說,自己是被那兩個道士送到寝舍後就直接睡着了麼?
他平複了一下心情,開始觀察起四周——石質牆壁上鑲嵌着一排排精美的紅木窗棂,陽光透過窗戶,珠簾将其過濾,青石闆上光影斑駁,地面一塵不染。床榻的對面擺着一張書案,案上似乎放着一張紙條,而在書案旁邊,熏香的青煙袅袅升起。
陳今浣走下床榻來到案前,随着距離的拉近,若有若無的香味立馬濃郁起來。那香氣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微妙感,陳今浣不知道它是由什麼東西制作而成的,隻知道這氣味聞着頭暈。
可是他在沒有手臂的情況下也奈何不了那香氣,于是将注意力放在那張紙條上。
一看上面的内容,少年再次陷入了迷茫。
那上面的字明明就是他自己的筆迹,書寫者還特意使用來源于現代的簡體,以濃墨書寫上五個大字——時間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