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張紙條後,少年那稍稍平穩了些的呼吸,再次變得急促起來。
時間在閃爍……曾幾何時,詭谲無比的夢境之中,那個瘋老頭也說出過這樣的話。難道說那并非幻夢,還是說他自己仍然在夢裡?
陳今浣低下頭叼起案上的紙條,然後用牙把它嚼碎,在吐在書案上,心中默默想着要它複原——人的意識或多或少會讓夢境産生變化,試着去操控夢,總比捏自己一下看看痛不痛要好。
碎紙片沒有任何要複原的迹象,周圍的環境也是一點變化都沒有,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陳今浣并沒有在做夢。這個結論讓他的心髒怦怦狂跳。如果這邊是現實,那麼那些妄想症患者腦海中想象出的世界,也都能夠叫作“現實”了。
陳今浣确定、肯定、笃定自己并沒有出現幻覺,也沒有失智發瘋。他可不是那種脆弱不堪的人,他知道自己經曆的一切,全都是真實存在的——圍觀的人群黏在一起又恢複原貌,拔地而起的腕足變成了他們的師兄,從葫蘆裡放出不祥之物的真人……盡管匪夷所思,但它們全都是既定的事實。
沒錯,是事實,他分得清幻想與現實。
那麼破局的關鍵,或許就在于“閃爍”這個詞及其含義。陳今浣隐約感覺,所謂的“閃爍”,指的就是他一會兒出現在古代,一會兒穿越回現代這件事。但問題并沒有那麼簡單,他還不清楚來回穿梭的東西,究竟是僅僅隻有意識,還是囊括着他的肉身。
等等,他真的穿越了嗎?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迄今為止的一切,全都是藥物造成的影響……看來,重獲新生的代價比他想象的更大,自我懷疑卷土重來,他卻再沒有心力來欺騙自己了。
想不通,腦袋疼。
陳今浣起身離開書案,往回走坐在了床榻上,默不作聲地看着不遠處的雕花木門。他不是不想出門,而是赤身裸體的他就這麼出去着實有些難堪……哪個混蛋把他的衣服拿走了?
少年垂下眸子,一不留神又和那團黑瘤四目相對,隻可惜他現在失去了雙手,不然指定要把那些煩人的眼珠子給摳下來。
不便出門的陳今浣實在無聊,開始同胸口的那玩意說起了話:“喂、你是什麼東西,這具藥骸又是什麼來路?”
他真傻,竟然想着和這麼一團非人的玩意交流,也不知道是搭錯了哪根筋……
黑瘤并沒有對他的話做出反應,隻是一如既往地按照特定的規律跳動着,就像一顆心髒那樣。他無奈地看着它,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門外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還有一個輕細溫柔的女聲:“陳師弟你在嗎,師姐進來了哦!”
“且慢,待我——”
那扇雕花木門并沒有上鎖,陳今浣話還沒說完,一位身着羽藍色道袍的年輕女子就這麼推門而入,接着便迅速羞紅了臉。
“啊呀,對、對不起,師姐不是故意的,師姐什麼都沒看到!”
“……動作這麼快。”少年别過頭去,藏起臉上的羞赧,小聲嘟哝着。聽到敲門聲的一瞬間,他就手忙腳亂——他沒了手,隻剩下亂——他想要用那床白色錦被來遮蓋胴體,卻根本來不及。被子半耷拉地斜挂在他的右肩,露在外面的部分被女子看了個精光,陳今浣欲哭無淚。
說好的靈丹殿沒有女弟子呢?